顿了一下，安柠努力让自己笑了下，“说实话，我想过太多你们之间矛盾的原因，毕竟你们的感情太深了，你又这样聪明，一般的误会不可能让你们之间的信任崩塌……没想到真相让人这样无奈。”
厉霆寒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安柠敛了一口气，问，“即便因为那样，你也没想过和她离婚，没想过让她离开是吧？”
厉霆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勾唇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她自己到最后承受不住，离开了，给了我最后的致命痛击。”
安柠轻轻叹口气，心里面五味杂陈。至此，她终于清楚了厉霆寒和江清扬之间的几乎所有过往。一瞬间，太多凌乱的画面一下子涌入大脑里，纷沓至来，让她唏嘘不已。那些画面，大多都是少女时期的江清扬明媚的笑靥，是少年时期的厉霆寒，深沉却宠溺的浅笑……也是江清扬被人控制在小黑屋艰难抉择的痛苦，更是厉霆寒在面对最爱之人的背叛却无法愤怒的悲哀。一时间，安柠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同情的，鼓励的，他都不需要。他这样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为了自己爱人的颜面，把一切痛苦都自己承担。那样一个深刻的伤口放在心里，触不触，都疼吧？果然，用情至深的人，都是最受伤的人。也难怪，陆昊南今天会那样不客气地对她那些话。偌大的客厅里，变得越来越安静，一如窗外的冬夜。桌上那半碗面条，已经没了温度，也散发不出香味。安柠似乎感受到，空气里那种越来越浓的悲伤。终究，她还是先开了口，“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把埋藏在你心里这么久的秘密告诉我。”
厉霆寒抬眸笑着看向她，“有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也不是好事，今天说出来，我轻松了，让你成为垃圾桶了。”
“我很乐意。”
安柠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还认为我就是江清扬？”
厉霆寒挑了挑眉，俊脸上的郁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我说过很多次，你是你，她是她。”
“你嘴上这么说的，但你很多时候明显还是把我当成了她！”
安柠撇嘴，鄙夷道。厉霆寒嘴角勾了勾，刚刚消散的阴霾又重新出现在脸上，“虽然这些年我一直没放弃找她，但没人有我清楚，她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啊？为什么？”
“他们那种组织，一旦暴露或完成不了任务，死是最体面的结局。”
厉霆寒端起旁边杯中早已凉的水仰头就要喝下。安柠连忙起身从他手中夺过杯子，“凉了，我给你加点热的。”
“谢谢。”
安柠重新倒了一杯热水给厉霆寒，他却没有端杯。待安柠坐下来之后，他淡淡勾唇看向她，“当时在冰岛，我告诉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数据，不过都是我自己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在做了你和我岳父母的DNA鉴定后，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那你还不承认！”
安柠嘀咕了一句。厉霆寒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时她的事东窗事发后，我除了不相信，就是去找各种证据和可能性，她是被迫的，她说的那些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后来，当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是我天真之后，我依然不相信，我甚至怀疑，她是假的……所以我连续做了数十次她和我岳父母以及清歌的DNA鉴定，结果……她是江清扬没错。”
安柠拧眉，“所以，当你知道我和你岳父母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我不是江清扬。”
“嗯。”
厉霆寒点头，看着安柠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温柔，“所以你问我她回来会怎么样的时候，我很确定，她是不会回来了。你，只是一个因为上帝偷懒复制了她容貌的人，不是她。”
“你不是不信上帝么？”
安柠窃笑。心里，忽然就感觉到了轻松。至此，她才真的相信，厉霆寒没有把她当成江清扬。“他老人家偷懒了还不允许人提意见？”
厉霆寒忽而玩笑地弯眸笑了下，又认真地道，“对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是你，和她没有关系。”
安柠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怦怦狂跳起来。“好吧，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才算是了解了你。”
她眯眼笑了下，看了眼窗外，“虽然熬了夜，但能听到厉大总裁的秘密，也算是值了！”
“不！不可能！姐夫你说谎！你说谎！”
突然，江清歌哽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小跑过来的脚步声。安柠一怔，忙扭头看去。厉霆寒倒是没有多大惊讶，只是微微蹙了眉。安柠忙起身，“清歌？”
江清歌满脸泪痕，红着眼睛看了一眼安柠，直接捉住了厉霆寒的胳膊，“姐夫，你告诉我，你刚才说那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女孩哭得伤心委屈，身子不住地在颤抖。厉霆寒拧着眉，按住江清歌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清歌，既然你听到了，也应该知道真相了。”
“不！这不是真相！你这个骗子！”
江清歌推开他，手哆嗦着指了指安柠，“她明明就是我姐姐，我和姐姐一起长大的，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的姐姐……”说着说着，江清歌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安柠心疼，忙过去抱住了她，柔声安抚，“好了清歌，姐夫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我们刚才在，在研究你姐夫投资的一个剧的剧本，你可千万别当真！”
江清歌扬起泪脸，楚楚可怜地看向安柠，“姐姐，你不要贪玩了好不好，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就是我姐姐啊，你是不想要我和爸爸妈妈了吗？”
瞧着女孩清秀脸上的泪痕，安柠的心揪得厉害，用手不住地给她擦眼泪，“要要要，怎么会不要我们清歌和爸妈呢！别胡思乱想，姐姐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这个傻丫头，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