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紫一蓝的二名男子随老者潇洒地走来。蓝衣男子腰间一侧垂吊着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一侧插了把折扇,单手紧握在折扇上,脸上微带笑意,文质彬彬,风度翩翩。而旁边的紫衣男子则一身质地上剩的纯紫丝绸服,腰间垂吊麒麟玉佩,头戴镶紫宝石的束发冠,简洁却难掩其显露的贵气,脸上微带的笑意让那深邃的双眼隐隐闪烁着暗光,魅惑不羁,吸人眼球!随着三人的越走越近,刚安静下来的观众席渐渐地又起了阵阵骚动,席上乐生们皆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他俩的身份。乐府如今的留学生,大多数为云英未嫁女子,此时,有些正含情默默地大放秋波;而有些则碍于姑娘家的矜持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抛眉弄眼,只娇羞脸红地低头,紧张地顺了顺两鬓的头发,理了下衣服,希望自己的妆容能赢得男子的青睐。往舞台方向走来的二名男子,边走边随意地环视着全场,在看到这群白目的花痴如此神情时,皆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很快地便越过了她们,走向乐府为他们准备的位置。一直注视着他俩的女子们,在看见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时,皆兴奋地暗喜,以为她们成功地吸引了二人的目光,便害羞地低头故作矜持,遂不知一抬头,看见的不是男子欣赏的目光,而是那迅速走远的背影,她们顿时像泄了气的娃娃般双肩胯下,可目光却依旧恋恋不舍地追随着他们。看似不经意,可紫衣男子那深邃的双眼却像在搜寻着什么东西似的犀利而尖锐,走着走着,忽然,他的目光如鹰般紧锁那考生中的那一抺清丽身影,双眼微微眯起,双唇紧抿,鬼魅地似笑非笑。此时,在认真地听着考生弹奏的欧阳宓,忽然听到那点点的骚动后,便不自觉地微皱了下眉。短短的一场考试,这些人到底还要影响台上台下的选手多少次?欧阳宓儿自舞台中转头看向骚动处,遂不知,恰好对上了紫衣男子正看着她的犀利鬼魅眼神。夏侯懿!?厉炎?他们怎么会在这?欧阳宓不由心里一阵错愕,可目光也只是轻轻地一扫而过,不作半刻的停留,不急不慢地把目光转向舞台。他那是什么眼神,那不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难道他认出她来了?可是不可能啊,除了已过世的娘根本没人知道她那胎记是假的,这和自己接触不多的二皇子就更不可能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二皇子妃已死,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是慕容宓儿!如此一想后,欧阳宓便一扫心中的疑惑与思虑,心无杂念地专注台上人的演奏。若不是无痕忽然想起她的胎记是假的,如今很有可能已恢复了真貌,那么恐怕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她。以前虽曾想过若她没了那一块恶心的黑色胎记该是一副多么倾城的容貌,可如今真正看到,他心底还是不由为之一震,失神地看着她,眼中尽是惊艳与赞赏。可当和她那清冷淡漠的眼神接触时,她竟像不认识他般冷冷地移开了眼,再想起她竟然花如此心思诈死来摆脱二皇子妃的身份时,他眼中的欣赏瞬间消失,继而寒光射出,丝丝怒意自心底悠然而起。当不认识他?如此想要摆脱皇子妃的身份?!好!好!他便偏不让她如意!没他允许,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厉炎发现了夏侯懿的异样,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吃惊地看着欧阳宓的脸,还好无痕知道她的胎记是假的,不然,就算是当面遇到了,他怎么也不会将眼前这静若仙子的美人儿与他那冰冷的丑嫂子联想在一起。而夏侯懿看欧阳宓的眼神,他可是全看在眼里了,他这兄弟可从没如此在意和注视过任何一个女子!看来,他这兄弟的心已在渐渐的沦陷而不自知啊!历炎又深深地看了夏侯懿一眼,眼中尽是狡猾的笑意,呵呵,日后可有好戏上演了!正当此时,他们几人刚好走到了乐府事先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座位前。“二皇子,厉公子,请坐!请坐!”
老者转身,恭敬地看着夏侯懿和厉炎道。夏侯懿看到老者转身,便及时地把注射在欧阳宓身上的视线收回,恢复来时的笑意,“有劳乐老了,如此唐突的来访以及要求,还请乐老见谅!”
“哪里!二皇子大驾,是我们乐府的荣幸!希望接下来的考生演奏不会让你们失望!”
乐老礼貌地道。“好好!乐老先忙去吧!可不能打扰你太久。”
“待考试结束后,乐府再好好招待二位,如今老身失礼了!”
说完,乐老向夏侯懿行了个礼后便转身走向位置,重新投入评选当中,可此时的他却是心事重重啊!自乐府建立以来,虽然说表面主要是为朝廷的人表演,但是一直以来,朝廷中未曾有人干涉过乐府的任何事务,今年的招生考试,这二皇子的忽然出现,难道朝廷想要开始干涉他们乐府了?!可也说不通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不可能现在才想啊!这可真是让他费解啊!夏侯懿坐下后,脚翘着二朗腿,一手呈虎口状撑在于额头与脸上,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去了,完全不像是来欣赏演奏的!眼神在夏侯懿和欧阳宓身上来回穿梭的厉炎不但十分称职地只当他的陪客,而且还十分称职地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考生一个接一个上台,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下台,很快地便轮到欧阳宓了,只见她一听到主持念到她的号牌后,便从容不迫地走上台。接着一字一句,清晰地按要求简述着自己要演奏的作品,“古琴曲名《忆故人》,琴曲意境为:我有好怀,或感时,或怀古,或伤今,而无所发越,非知心者何以与焉?所谓道之不行,乃思圣人,故思忆友人,欲为之诉,然天各一方,相会无期,乃为此曲。”
声音一出,本正在闭目养神的夏侯懿慢悠悠地睁开双眼,抬眼看向舞台上的女子。而正环视全场的欧阳宓眼光在经过夏侯懿的时候,再次无视他的存在,直接一扫而过。而调试完琴音的欧阳宓,在身子坐正后,便开始全然地放松自己,随即抬头看向众人,双手放于琴上,忽然一动,右手弹如断弦,左手轻揉慢滑,刚柔并驱,礼貌地提示所有人,弹奏开始。而稍作停顿后,欧阳宓双手便开始在琴上恣意地按捻撩拨,渐渐地倾注和释放着自己的情感。琴音悠悠响起,曲音清新飘逸,仿佛一下子就把人带到空山幽谷的宁静之中,而后,曲调缠绵悱恻,思念故人的情感一触即发,相会无期、催人泪下的凄清孤寂席卷人心。看到欧阳宓从头至尾地这般忽视他,夏侯懿紧抿的嘴角微微地上扬,双眼狡猾地看着台上的女子,而后慢慢地肆意加深那邪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