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互相望了望，没有再说什么，个个都缓缓退下。周思琬终于得了空，她看着地上缩成一团，正在抽噎的圆脸小丫头，柔声道：“你别害怕，我问你话，你如实回就好。”
小丫头眼睛圆溜溜的，木讷地点点头。“你今天是什么时候给二小姐送的饭？”
“照常酉时一到。”
周思琬又问：“那送来饭时，二小姐什么反应？”
“二小姐并不理会，随后……”圆脸小丫头闷声道：“二小姐把饭碗掷到了地上，我以为她是撒气不会吃了。见她气怒，我就跑开了，想着明早送饭时再来收拾。”
周思琬思忖片刻。送来饭时将饭都撒到地上，这明摆着就是不准备吃。结果居然深夜又吃了起来，这一吃偏就还中了毒，中毒后又偏偏立刻寻到了救治的大夫。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可见过……”周思琬又道；“一种叶为卵形，长约三寸左右，开着橙黄色小花的植物。”
圆脸小姑娘一时有些怔然，讷讷地看着周思琬。许是刚才受了惊吓，一时都不敢开口。“和这次的毒无关。”
周思琬随意编了个理由：“我之前摆在佛台上祭拜佛祖的，刚才一进来没瞧见就问问你。”
“奴婢未曾见过，不过小姐的花是栽种在盆里的吗？”
圆脸小丫头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小心谨慎地答：“可能被移去别处了。”
周思琬点点头，随后又开口道：“你莫怕，你先回去吧。”
圆脸小丫头一时有些茫然，战战兢兢开口道：“可姨娘……”姨娘那可怖的神情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她的心头，还有那些婆子和杖责的命令。圆脸小丫头打了个寒战。“没事的。”
周思琬安慰道：“你放心，你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
她温柔笑道：“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小丫头感激涕零，连磕了几个头。周思琬轻唤了一声初桃，主仆二人便离开了佛堂，朝周亦瑶的房去了。“小姐刚才问花做什么？”
初桃不解问道：“我从未见过小姐放过什么花在佛堂。”
“还有小姐为何笃定毒不是那丫头下的？”
周思琬没有直答下毒的问题，而是解释了“花”的由头。“那自然是个谎。”
周思琬边快步走边轻声道：“那丫头根本不识断肠花长什么样，断肠花喜欢潮湿肥沃的土壤，一般都是整片生长，一旦刨出再想栽种于盆中便很难独自存活。”
“啊，这么说来……”初桃有些领悟，喃喃道：“那丫头果真是被冤枉的，那究竟是谁给二小姐下毒。”
周思琬不言，只是轻轻叹一口气。这从头到尾恐怕都是周亦瑶的自导自演，恰到好处的中毒剂量，毒发的时间，准时赶来的大夫，这种种巧合的背后可就不是巧合了。然而，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不惜拉一个无辜的丫头做替死鬼，甚至是不惜要了她的命来完成这次计谋。为什么，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能视别人的命于草芥？为了自己达到目的就不择手段？周思琬脑海中前尘往事突然汩汩涌出，那些利用她，利用她们周府的血肉铺平自己道路的险恶嘴脸也变得清晰。周思琬紧了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