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沿海的一处小码头上。
夜色沉沉,星光晦暗,带着一股子难闻腥臭味的海风刮过,撩拨得黑暗当中的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火光由暗到明,由明到暗之间,掩藏在其后的,却是一张人脸。 一张大半边已经被烧毁,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的脸。 卢全良深深吸了一口,凑近看了看只剩下的烟屁股,轻哼一声,将烟蒂弹入水中。 烟蒂接触到水,滋滋作响,片刻之后,只剩下了一缕怎么也看不清的白烟。 “老大,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卢全良瞟了一眼在这边最得意的马仔管仲卿,说:“也不知道你这牲口的块儿头是怎么练的,壮的跟头熊似得。 行了,准备好就走吧!”
管仲卿凑过来,递给卢全良一根烟,向着四周瞅瞅,见没人,小声说道:“大哥,今天晚上真的要出海吗? 光线又暗,而且台风距离这里并不远,要不……” 卢全良点点头,一手点着烟,另外一只手摸向了腰后。 却听管仲卿又说道:“要不大哥你别去了,也不算是多大点儿事儿,我去给您办了就得了。”
卢全良在腰上挠了两把,笑看着管仲卿,说:“你小子,心眼儿真多。别废话了,赶紧起锚吧。”
漆黑的海面上,一条渔船划出水线,缓缓驶离港口。 与此同时,在数十海里之外的海面上,一条斑驳的小型货船上正缓缓行驶,探照灯时不时扫过四周。 一个懒洋洋的醉汉眼神迷离地看着平静的海面,一会儿打一个酒嗝,深怕他下一个酒嗝就把自己给打过去。 船舱里边,嬉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一对6!哈哈,小子,你又输了!来来来,拿钱来!”
“MD,你绝对出老千了!”
“蔡老三,能玩儿玩儿,不能玩儿滚!什么烂人?赌钱输不起啊! 快去一边儿去吧! 再哔哔给你扔海里去! 还有谁,来,替他一个,咱们接着来!”
白炽灯晃动下,人影忽明忽暗。 “咔嚓!”
一个酒瓶子破碎的声音将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句话。 船头船尾的原本有的几道人影听见船舱里边的声音,纷纷跑进里边去。 不一会儿,船舱里边再次响起或欢快或咒骂的声音。 只有蔡老三一脸鲜血,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靠在甲板上,点上一根烟,死命挠了挠头。 临上船前还跟媳妇孩子说,要带他们去买衣服,买首饰,买玩具,交学费。 可是就在刚刚,他把这一趟跑船的钱都输进去了不说,还倒欠了船老大两万。 这可怎么办? 就不该赌,赌什么赌!真废物! “啪啪!”
两个大嘴巴抽在自己脸上,牵动了刚才被砸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缓了好一会儿,心里又不觉得来气。 NN的,干嘛要买衣服?少买一件衣服能死吗? 干嘛要买首饰?那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的,戴上还死沉,图什么? 干嘛要上那么好的学?差点儿的学校就不能上了吗? 那个死女人挣的那点儿钱应该足以让孩子上个普通点儿的学校了吧? 想到这里,蔡老三咂吧咂吧嘴,嘀咕道:“苦谁也不能苦孩子,穷啥也不能穷教育。 怎么能让孩子让普通学校呢? 没钱? 把那死女人的钱拿来赌,赢了钱不就有钱了吗? MD,我真是个天才!”
想着,酒意上涌,脑袋有些发沉。 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靠坐在甲板上,嘴角微微翘起,渐渐有了鼾声。 梦里,他一把同花顺吊打对面三条A,赢了好多好多钱。 他拿着这些钱,找了好多好多漂亮的女人,买了漂亮的洋房,霸气的豪车,出入一帮人跟随呐喊,好不威风。 正在一个酒吧里边左拥右抱,吞云吐雾,谈天说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炸金花里边,到底是同花顺大呢还是三条A大呢? 唉,咋就想不起来了呢? 好半晌之后,他突然惊起,身上满是冷汗。 那,那把牌,竟然是他输了? 抬头看去,却见四周所有的人都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大傻子一般。 “不!我没输!是我赢了!一定是对方出老千!对,一定是的!”
蔡老三崩溃大喊着。 随着他的呐喊,周围开始天旋地转,所有的东西都在分崩离析。 蔡老三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任凭他如同挥动手臂,却什么也抓不着。 突然之间,他像是抓到了什么,就如同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蔡老三咧开嘴想笑,可是在睁开眼的那一刻,笑容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张如同厉鬼一般的脸! 他想喊,还没来得及出声,只觉胸口如同被奔驰的卡车直接撞上一般,整个人撞破栏杆,飞了出去。 在他落水之前,只见船头上那站立着的如同厉鬼一般的男人那冰冷的眼神,已经已经燃烧起熊熊大火的船舱。 船舱内,火光照耀下,几个人影还在晃动。 其中一个人影他很熟悉,那便是船老大。 一片刀光闪过,划破了船老大的衣服,衣服里边一张张扑克牌四散飞舞,在飞入火光的那一刻,化为灰烬。 与船老大手中撒飞的钱一样,在此刻,毫无价值。 “噗通”一声,蔡老三的世界陷入了沉寂。 意识消散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就说你这孙子绝对出老千了! 真该死! …… 翌日。 京城,京鹏私立医院特护病房内。 “据前方记者传回的报导称,失事货船为港城前往东吁的运送玩具的货船,初步的调查结果显示,失事原因为船上液化气爆炸导致船体着火,已致三人死亡,四人失踪。 此次事件给我们敲响警钟,在使用液化气的过程当中一定要注意用火安全。 后续事件本台将会跟踪报道。”
贺燿关掉电视,看了看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的霍宇华,说:“怎么了?”
霍宇华说:“二耀哥,卢全良来电话说,在船上的玩具里边发现了大批的白面儿。 他的意思是,最近不需要给他打钱了,他有这批货,能自个儿过两个月。”
贺燿说:“该给他钱给他钱,不差那两个子儿。 回头你告诉他,要是让我在国内发现那东西,他就永远也不用回来了。”
霍宇华想了想说:“二耀哥,毕竟他现在属于将在外,咱们的态度是不是……” 贺燿说:“就这么说!”
东吁北部一处营地内。 卢全良一脚踹翻茶几,怒吼道:“贺燿,你TM的欺人太甚!”
管仲卿说:“大哥,你说句话,我现在就回国内把他给干了!”
卢全良回头一脚将管仲卿踹翻在地,怒骂道:“干NM干!”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管仲卿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卢全良,说:“大哥,那你说怎么办嘛!”
卢全良就住管仲卿的耳朵,骂道:“还TM怎么办?把所有的白面儿都给我销毁,懂吗?”
“啊?”
卢全良一巴掌抽在管仲卿的脑袋上,说:“啊NM啊,会不会?不会去那本小学课本看看虎门销烟去! 再不会回去问你妈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