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脸色焦急，“皇上去哪儿没告诉竺公公吗？”
“没有啊！”
小竺子皱眉道，“我去藏书楼替皇上找几本古书，找的时间久了些，回来就没见皇上！”
“千喜呢？”
沈凌问。“我在这儿！”
千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着哈欠走过来，“凌儿，你找我？”
“你又睡觉去了？现在是大白天，我让你守着皇上，你怎么能去睡觉？自己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吗！”
沈凌心中着急，沉着脸一通训斥。千喜看着沈凌傻了眼，半晌没回上话来。小竺子忙道，“不怪千喜，千喜昨晚肚子不舒服，折腾了半宿，我刚才见她脸色不对，才让她去后殿休息一会儿。”
沈凌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千喜你别怪我！”
千喜摇摇头，心里却有些异样，她和沈凌一起从动东宫过来，都在养心殿照顾皇上，几个月以来，因为沈凌识字，还会下棋，会弹琴，皇上已经提拔她做了养心殿的管事大宫女，她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可是方才沈凌那样沉着脸训话，让她恍然明白，她和沈凌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沈凌又拉住千喜的手，软声解释，“我真不是冲你，皇上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心里着急！”
千喜顿时忘了之前的事，惊愕道，“皇上不见了？”
“肯定在宫里，就是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已经让宫人们去找了！”
沈凌道。“那我也赶紧去找！”
千喜道了一声，匆匆忙忙往御花园的方向跑。沈凌又呆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渐暗了，心里越发的慌急，她皱眉见宫人来来往往，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抬头看向东宫的方向。她知道皇上在哪儿了！进了东宫，沈凌径直去了玉芙殿，果然，在廊下看到男人的身影。暮色下，男人负手而立，俊颜沉淡，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院子里某处，似在思索什么。仅仅几个月，沈凌觉得皇上变了很多，变的更内敛沉稳，也越发的沉默寡言。皇上不是已经忘了月儿，为什么会来玉芙殿？沈凌心头突的一跳，慢慢走过去，柔声道，“皇上！下次您出来知会奴婢一声，奴婢找您半天了。”
云沐墨眸中映着暗红色的霞光，若波光沉浮，他薄唇轻启，语调低沉，“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玉芙殿，本来是去碧霄宫找一些东西，可是看到玉芙殿就走了进来。”
沈凌垂着眉眼，片刻后，低声道，“以前、奴婢和千喜住在玉芙殿。”
云沐眸光一深，转头看她，“沈凌！”
“奴婢在！”
沈凌声音越发的柔软。“朕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朕心底有个地方蒙着一团雾，朕想拨开迷雾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你自从进了皇宫就一直跟在朕身边，你知道朕忘了什么吗？”
沈凌咬着下唇，长袖下手掌攥紧，半晌，她抬头温柔一笑，“没有啊，皇上英明神武，智慧无双，怎么会忘掉什么？皇上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才会胡思乱想？”
云沐缓缓摇头，“我给你看样东西！”
“是！”
沈凌应声，跟在云沐身后往外走。回了碧霄宫书房，云沐自书架最下面的书阁里取出一叠纸，“你看看这些字，前面的像是刚学写字的人写的，后面的字却像是朕写的，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沈凌拿过那一摞写满字的宣纸，捏着纸的手指微微发白，她翻了几页，目光闪烁，片刻后，抬头羞赧一笑，“让皇上见笑了，这些写的不好字是、是奴婢写的，其它的是皇上写的！”
“什么意思？”
云沐淡淡看着她。沈凌低眉道，“皇上果真忘了一些事，奴婢刚刚进宫的时候，字写的不好，皇上亲自教奴婢写字，这些字帖都是奴婢收集起来，后来离开东宫，不舍得扔掉，就放在这里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从六岁开始就读书习字，为什么字会写的不好？”
云沐问道。沈凌顿了一下，才道，“奴婢小时候贪玩，只爱读书，不爱练字，父母说姑娘家字写的好不好也没多大干系，便没严格要求奴婢。后来进了宫，皇上见奴婢写的字不好，便亲自教了奴婢！”
云沐脑子里有一些恍惚的画面闪过，好像是他和一个女子坐在这书房里，他拿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还要她和自己写的一样，然而画面一闪而过，像是发生过，又像是他想象出来的，难道他真的教沈凌写过字？“为什么朕不记得了？”
云沐长眉紧皱，他真的丢了一段记忆吗？沈凌水眸楚楚，柔声道，“可能皇上最近太过操劳了，再说这些小事不重要，皇上忘了便忘了吧。”
她说完忙又道，“奴婢和竺公公都不知道皇上来了东宫，竺公公正带着宫人满皇宫的寻找皇上呢，皇上还是快回去吧。”
云沐点点头，将宣纸重新放回书架下面，抬步往外走。回到养心殿，千喜也成满头大汗的从外面回来，“皇上呢？皇上找到了吗？”
“嘘！”
沈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出帕子给千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在御书房看折子呢，马上就要摆晚膳了。你别老是咋咋呼呼的，打扰了皇上，皇上又训斥你！”
“找到就好！”
千喜叹了一声，“我这种性子，就不该在皇上身边伺候，否则哪天掉脑袋都不知道，让我做点辛苦活都行，回东宫看守空殿我也愿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沈凌道。千喜耸耸肩，又问道，“皇上去哪儿了？”
沈凌淡声道，“去玉芙殿了！”
千喜瞪大了眼，“皇上是不是想起来小姐了？”
沈凌眉头一皱，看了看御书房关紧的门，忙拉着千喜到廊下说话，“皇上没想起来，你别乱说话！”
千喜面露悲色，“皇上没想起，为什么会去玉芙殿，他心里其实还是有小姐的影子的。我就说，皇上那么喜欢小姐，怎么会彻底忘了小姐？”
沈凌抿唇未语。“凌儿，不如我们把小姐的事告诉皇上吧，那么深厚的感情被遗忘太可惜了”千喜哽声道。“不行！”
沈凌脱口而出，凛然道，“这是御南王的意思，王妃还特意嘱咐过我们不许在皇上面前提小姐，难道你都忘了吗？这是主子们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自作主张，万一坏了王爷的事呢？王爷这样做，肯定也是为了皇上好！”
“哦！”
千喜见沈凌说的这样严重，只悻悻应了声，不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