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怕他压倒自己伤口，给他翻了一个身，起身蹲在他面前，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脸，声音带着丝气恼和茫然，“亲我做什么，嗯？”
男子皱了皱眉，沉睡中自然没搭理她。天要快亮了，女孩想再回去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跑到山洞口去看雨。整个山林笼罩在黎明的黑暗之中，一片墨绿色，她视力听力都极好，能看到十丈外一只鸟在巨大的树叶下躲雨睡觉，一只野猫顺着树干悄无声息下来，不顾下雨，想猎捕那只鸟做早饭。女孩探手摸了一块石子，对着漆黑潮湿的空气弹了出去，石头打在野猫的耳朵上，它吓了一跳，仓皇逃走，小鸟儿对身边发生的事一所所觉，仍旧安睡着。比起山下的繁华喧嚣，她更喜欢这片山林，一景一物都熟悉到了极致。她六岁的时候就被师父带到了这山上，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偶尔师父也会带她下山，去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师父说这是带着她历练。所以她虽然在山上长大，但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全然不懂，偶尔自己下山采买东西，会有男子对着她吹口哨，甚至看她孤身一人一驴，就上来对她拉拉扯扯，或者抢她的驴。通常那些人还没碰到她的衣服，就被她打断了手脚，哭嚎奔逃。今天她救的这个男人对她做了更过分的事，为什么她没打他？女孩抬手摸了摸有些肿的唇，微微叹了口气。天亮的时候，灰驴来了，身上托着布袋，布袋里有水袋，有干粮，还有一块肉干。“有没有想我？”
女孩坐在洞外吃肉干，抬手摸了摸灰驴的脖子。灰驴瞅她一眼，扭头看向另外一边。“想的都哭了啊？”
女孩皱眉道。灰驴抖了一下，不知道它哪里像是哭了？吃完了东西，女孩回到山洞里，给男人又喂了一次水，喂了一次草药，换了一下肩膀上的药。抬手摸了摸，已经不烧了，女孩松了口气。“走吧！”
她自山洞里出来，骑到灰驴身上，“回家！”
灰驴站在那，看向山洞里，问她不管那个男人了吗？“先醒不了，不管他，回去看师父！”
女孩声音婉转悠扬，在雨后的深山里，来回回荡。灰驴驮着她回山上的家。女孩和师父的家在半山腰，四五间竹屋，篱笆扎的院子整洁干净，院子前面是小溪，后面是一片竹林，左面是一片开垦的地，夏天的时候会种些蔬菜和稻米。回到家，女孩子灰驴上跳下来，推开栅栏门，大声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左侧的竹屋里，一身道人打扮的老者正在品茶读书，闻声转过头来，轻笑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女孩不想骗师父，又不想让师父知道那个男人，跑到窗前，趴在窗子上，嘿嘿一笑，问道，“我昨天让灰驴带回来的鱼您吃了没有？”
道人慈祥笑道，“没有，放生了！”
女孩露出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打了个哈欠，“我回屋睡一觉，师父有事叫我！”
“昨晚干什么去了？”
老者回头别有深意的问。“那个、那个、昨晚的雨好大啊、”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话没说完，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女孩住的屋子在最西边，竹屋内放着一张简单的竹床，一张桌椅，桌椅后面是整排的书架，书架对面是古琴，这古琴是旁人送给师父的，师父又给了她，然而，她不喜欢弹琴，只放在那摆着看的。屋里摆设简单，没有绫罗彩帐，也没有胭脂水粉，但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打开窗子，抬头便能见满山翠色，一支白梅自窗角探进来，梅香淡淡，古色古韵。一只鸟儿飞过来，站在梅枝上，女孩一伸手，鸟儿便又落在她肩膀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女孩一直在笑，不一会儿开始眼皮打架，放飞了鸟儿，关上窗子，回床上睡觉。头刚一沾在枕头上，她就睡着了。一只松鼠抱着一串松子路过她的窗子，探头进来看见她在睡觉，把松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关了窗，一蹦一跳的跑了。女孩做了一个梦，梦到山洞里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捧着她的脸亲吻，她心跳如鼓，想推开他，又使不上一丝力气。男人面孔英俊分明，眸子漆黑无波，静静的看着她，“喜欢我亲你吗？”
熟睡的少女皱眉，咕哝了一句，翻身继续睡。她又做了一个梦，白狼王抓了一只野猪给她，她顿了肉送去给男人，进了山洞，却见他被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野狼攻击，咬的浑身是血，她心头钝痛，扑上去杀了野狼，男人却也救不活了。女孩在睡梦中惊醒，胸口扑通扑通直跳，她从来没有这样惶恐过，她抬手捂住胸口，半晌才平静下来。抬头看看，日头已经升到半空，晌午了，她已经睡了这么久。匆匆下了床，她要去给师父做饭。师父吃的一向清淡，她也没什么胃口，熬了稀粥，做了菜饼子，又做了凉拌竹笋。师父听到后院有动静，起身出去，见是白狼王叼着半块血粼粼的肉站在那，他从来不排斥山里吃肉的野兽，也不阻止他的小徒儿吃肉，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上的生存之道。只是今日，他笑道，“月儿这两天心火旺盛，心浮气躁，不能吃肉，带走吧，别让她看见。”
白狼王身形高大，比一般的狼壮了两倍，站在那跟个小山似的，听了师父的话，叼着肉走了。师父回到院子里，就闻到米粥的香味。他踱步进了厨房，站在灶台前的女孩回过头来，一身麻布粗衣，却难掩她绝美的清颜，“白狼来了？”
“嗯，他来给你送肉！”
女孩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暗下去，抿着嘴道，“这两天我不吃肉了！”
师父说，若有梦魇，便是心不静，需要饮食轻淡，平心静气。师父淡然笑笑，看到女孩熬了半锅的米粥，问道，“怎么熬了这么多？”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道，“水放多了！”
“吃饭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