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母女两人在街头乞讨,安秋妹蓬头垢面,靠着墙发呆,春妮则跪在地上,对路过的行人要钱说好话。一小乞丐走过来,蹲在春妮面前,嘿嘿笑道,“你不是之前那个小姐姐吗?”
春妮愣愣看着他,“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
小乞丐笑起来,露出两颗白牙,“你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怎么会也来讨钱?”
春妮扭头脸去,“不用你管!”
“这个还认识吗?”
小乞丐拿出一个粉色绣桃花的钱袋在春妮面前晃了晃。春妮恍惚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是你被抢走的,后来他们给我了,还给你吧!”
小乞丐把钱袋扔在春妮面前的破碗里,起身走了。春妮把钱袋拿起来,仿佛想起来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滴在钱袋上。“婆母,你看,是她们!”
又有人走过来,春妮抬头一愣,竟是孔氏和秦旭的娘王燕,她们之前因为秦旭给苏灵韵的马车放鞭炮的事被赶出了王府,许久不见,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了。“还真是!”
孔氏走过来,看着安秋妹和春妮一阵惊愕,随后便解气,这母女两人也被赶出来了?想想她们被赶出王府后,且不说没了王府的尊荣,秦昭的官职也丢了,每天烂醉如泥,消沉度日,一家人靠着以前积蓄生活,如今过的局促困苦,都是因为安秋妹母女所赐!安秋妹忙跑过来,笑容中带着讨好,“孔夫人,好久不见啊!”
孔氏不冷不热,“这不是秋妹吗?这是怎么了?”
安秋妹顿时落泪哭道,“我们也被苏灵韵赶出来了,如今饭吃不饱,没地方住、”她捂脸呜呜哭了一通,忙又含泪殷切的道,“夫人慈悲,就收留了我和春妮吧,我们什么都会做,做奴婢做丫鬟伺候夫人都行,只求夫人给我们母女一个落身之地。”
孔氏皮笑肉不笑,“让你们做丫鬟,我哪儿敢啊,你可是王爷的妹妹,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我们就不只是被赶出王府,就得被赶出京城去!”
王燕冷笑道,“婆母何必和她们废话,要不是她们,咱们也不会被赶出来,相公也不会丢了官职,还想让咱们收留,我呸!”
安秋妹一怔,“少夫人这是说什么话?”
王燕怒道,“少装蒜了,什么意思你要是不知道就去问你家春妮!”
春妮慌张的躲在安秋妹身后。安秋妹柔弱哭道,“春妮是个孩子,如是哪里做错了,您打两下骂两下,我都不拦着。”
王燕骂道,“别在这哭哭啼啼的装无辜,唬唬男人还行,跟我这儿装什么装!苏灵韵把你们赶出来也是你们自己活该,进府两天真把自己当贵人了,穿上绸缎也掩盖不了你们母女内心的肮脏低贱,也就是苏灵韵忍着你们母女,要是我早就把你们乱棍打出去!你们本来就是讨饭的,现在回来讨饭才是老天有眼!”
安秋妹气的脸色青白,牙齿打颤,目中满是怨恨,“你、你”王燕又唾了一声,“忘恩负义的东西,活该你没有好下场!”
说完,王燕揽着孔氏的手臂,“婆母,咱们走,多看她们两眼我都怕脏了眼睛。”
孔氏嘲讽的瞥了安秋妹一眼,和王燕走了。安秋妹脑子里嗡的一响,只觉眼前发黑,踉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春妮忙跑过来,“娘,娘!”
旁边是个卖米粮的铺子,自然也听到了方才几人的对骂,目光鄙视的扫过安秋妹,一会儿端着盆脏水出来,往安秋妹脚下一泼,“哪里臭乞丐,别挡着我们的生意,赶紧走!”
安秋妹脚上被泼了脏水,胸口气血翻涌,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春妮回头瞪眼喝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混账,我们是睿王府的人,回头定让你不得好死!”
小二嗤的笑了,“你们是睿王府的人?睿王府的狗都比你们穿的好!”
有几个看热闹的,哄堂大笑。粮铺的小二还在骂骂咧咧,安秋妹撑着手臂起身,带着春妮往别处走。一路过去,行人纷纷躲避,嫌弃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安秋妹满心绝望,拉着春妮恨声道,“咱们回去!”
“回哪儿去?”
春妮哭道。“回王府!”
安秋妹被太阳晒的恍惚,拉着春妮一直往睿王府走。一直到晌午,两人才到了睿王府门前,看门的侍卫将她们拦下,“什么人?王府重地,赶紧离开!”
“我是安秋妹!”
安秋妹指着自己,“我就住在里面,你们不认识我了?”
侍卫冷冷看着她,“不认识,赶紧走!”
“怎么会不认识?”
安秋妹发了疯似的怒吼,“我爹是王爷的老师,我娘经常给王爷做吃的,他小时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还说以后会娶我!”
侍卫皱眉,“哪来的疯子?”
“我要进去,我要去找阿瑾,他不知道苏灵韵把我们赶出来了,我要见他!”
安秋妹抓着春妮往府里闯。“站住,再往里面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侍卫抓着安秋妹,用力往外推搡。“我们就是住在这里的,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娘!”
春妮拼命的扑打,抓着侍卫的胳膊,用力的咬下去!侍卫吃痛,微一松手,安秋妹顿时挣开,疯了一般的闯进了睿王府的大门。侍卫立刻转身追上来,“抓住她,她是个疯子!”
安秋妹抓着春妮,疯狂的往后院跑,前院之前被烧毁了不少屋子,此时正有瓦匠修葺房屋,两人胡乱的冲撞,那些工匠支的木梯被撞倒,一阵惊呼混乱,安秋妹趁乱躲开追过来的侍卫。安秋妹对王府熟悉,带着春妮绕着花园进了后院,一路狂奔,直接往梨香院去,过路的下人惊愕的看着,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安秋妹一口气跑到梨香院,进了屋子,砰的一声把门紧紧关上,随后锁了门,把桌子都推到门后顶上。她仰头看着雕梁画栋,轻松的笑了,这是她的地方,谁也不能把她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