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抬头看到冯氏，一时也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冯氏不是在青石镇吗？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的想喊婆母，却见冯氏突然低下头去，目光躲闪，甚至微微侧身避开了苏晓的直视，明显是不想和她相认。冯氏一开始是想认苏晓，突然想起魏婆子的话又不敢相认了，她如今越来越明白在京城里永嘉对于他们温家的重要性。永嘉和苏晓两人相比，冯氏最后还是选择永嘉。永嘉可以让他们住大宅子，有下人用，还能让温子书升官，而苏晓虽然温柔贤惠，可什么都帮不了温子书，苏晓能做的，和一个下人做的没什么区别。冯氏也念着当初苏晓对自己的周到照顾，想着以后趁永嘉不知道自己补贴她一些银子也就行了。苏晓看到冯氏转身的那一刹那心里便明白了，不由的心酸又寒心，也没再上赶着去认亲，只收敛好情绪，对肖夫人道，“这是您府上常用的几种香料，我们又做了梅花香的香粉，拿来一些给您试试。”
肖夫人接过香粉打开闻了闻，称赞道，“一股清冽之气，真是太对我心意了，下次你再多给我送些这个梅花香的。”
“好！”
苏晓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香料一共三十两银子，肖夫人多给了五两做赏赐，苏晓推拒没收，告辞离开。冯氏暗中嘲讽，果然没办法和永嘉相比，魏婆子说永嘉打赏下人随手便是一百两，肖家却只给五两。她还庆幸，温子书娶的人是永嘉，苏晓一个做生意的，的确上不了台面，今日若是当着肖家人说苏晓是她儿媳妇，温家的脸面都丢光了。苏晓走后，冯氏也找了个理由告辞，肖夫人挽留了一句，让下人送出门。从肖家出来的那一刻，冯氏下决心一定要死死抱住永嘉这颗大树！当永嘉再次来看望冯氏，看到冯氏那越发恭敬的神色，绿梅才知道她家小姐为什么要让冯氏去拜访肖家。那是后话，此时苏晓一路神思恍惚的回到香铺，连下雪了都没察觉。苏灵韵见她头上肩上都是雪花，手里的竹伞却抱着没打开，忙拿了干布巾给她擦拭，“想什么呢？怎么不打伞，头发都湿了？”
“啊？”
苏晓恍然回神，摸了一下头发，“没注意。”
“怎么了，有事啊？”
苏灵韵歪头问道。苏晓黯然道，“我今天，在肖家看到了婆母、”说完哂笑一声，“不，我和温子书已经和离，她也不是我婆母了。”
“冯氏？”
苏灵韵惊愕出声，“她来京城了？”
“嗯！”
苏晓点了点头。“她和你说了什么？”
苏晓露出一抹自嘲，“她看到我立刻转过身去当不认识，哪里会说话？”
苏灵韵脸色冷下来，“你好歹照顾了她那么久，在青石镇的时候她还念你的好，一进京便变脸，果真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这母子两人的秉性到是一样！”
苏晓低着头，思忖道，“我想，她大概是不敢和我说话。”
“因为永嘉？”
“是！”
苏晓点头，“她进城肯定是因为子书和永嘉要成亲了，她之前便想攀附永嘉的权势，如今得偿所愿了，怎么还敢认我？”
“哼，你看的明白也好！”
苏灵韵冷哼一声，“这样的人家早点远离是福不是祸，当初也怪我眼瞎，撮合你和温子书，现在想想我恨不得那时候便给自己一巴掌。”
苏晓忙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愿意的！”
苏灵韵气哼哼瞥她一眼没说话。隔壁赵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簸箩，看两人脸色都不对，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了？”
两家熟了以后赵氏经常过来聊天，或者自己做了什么吃的也给苏灵韵送来。苏灵韵笑笑，“没事，就是方才、”她看向苏晓，“我堂姐出门差点被狗咬！”
苏晓脸色一黑。“街上的确有没人要的疯狗，若是遇到，打一棍子就跑，没事儿！”
赵氏说话快，倒豆子似的，干脆利落，说完将簸箩往桌子上一放，“我娘家嫂子送来的酸梨，这个时候正好吃，给你们尝尝。”
苏灵韵笑道，“多谢婶子什么都想着我们。”
“邻里街坊的住着，说那见外话干嘛！”
赵氏见苏晓拿着一个提篮，自顾拿过来将酸梨捡到里面，爽朗笑道，“我家还有事，今天不和你们聊了，先回去了，酸梨若是吃的好，再去我家拿，还有好多。”
“嗯，多谢婶子！”
苏灵韵浅笑道谢。送走了赵氏，苏灵韵拿起酸梨，在袖子上蹭了蹭，放在嘴里咬了一大口，梨汁酸甜，口感鲜脆，忍不住道，“好吃！”
苏晓忙道，“洗洗再吃！”
“洗了就不甜了！”
苏灵韵一本正经的道。苏晓噗嗤笑出来，“歪理！”
苏灵韵嬉笑，拿起一个酸梨给苏晓，“不生气了？”
苏晓接过梨自嘲笑道，“都已经和离了，我还计较他母亲那么多做什么？”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对，我们总要往前看！”
苏灵韵笑道。苏晓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酸梨，若有所思。夜里，吃过饭以后雪下的更大了，整个京城银装素裹，一盏盏红灯照在白雪上，灯影清寂，璨若琉璃。天气冷，苏灵韵和苏晓却不想早早睡觉，沏了一壶热茶在亭子里闲聊。京城的雪夜比平时要安静，天地苍茫，只听到雪声簌簌。“下雪的京城真美！”
苏晓忍不住感叹。苏灵韵围着披风，烤着炉火，火光照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熠熠生辉。苏晓坐在旁边，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问道，“灵韵，你还等着元瑾吗？”
苏灵韵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洒下淡淡暗影，她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元瑾还是没忘记你的！”
苏晓缓缓道，“他和温子书不一样。”
“可是他已经不是元瑾了。”
苏灵韵低低道。苏晓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