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院,永嘉自房里出来,笑着迎上来,“子书,怎么这么晚回来?我亲自做了燕窝汤给你补补身体。”
温子书目光躲避,“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饭了!”
说完避开永嘉,抬步往屋里走。永嘉面上闪过一抹不悦,强自按了下去,转身跟着温子书进屋。温子书回头,“天太晚了,县主留在这里有失体统,请回去吧!”
永嘉挑眉笑道,“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留在这里是天经地义,我看谁敢说?”
“还未成亲,孤男寡女,任谁看了也不好!”
温子书皱眉。永嘉笑嗔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迂腐。放心,这院子里都是我的心腹,谁也不会说出去,我让人备好了洗澡水,你先洗个澡。”
她说着就要去脱温子书的衣服。温子书吓的后退,脸色沉淡,“县主这是做什么?就算下人不会说,我也不能!”
永嘉目中有戾气闪过,几番想发火还是忍了下去,晏晏笑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县主!”
温子书中规中矩的行礼。永嘉对温子书的客气十分不悦,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回到国舅府,一男子上前道,“小姐,小的有事禀报!”
永嘉在温子书那里憋了一肚子的郁气,没好气的道,“什么事,快说!”
男子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我们派出去暗杀苏灵韵的人都被杀了!”
永嘉捏着茶的手一紧,冷目扫过来,“你说什么?”
“小的以为苏灵韵不过是一小小村妇,便知派了五人去暗杀,谁知还没进庆元县就全部被人杀死。是小的疏忽了!”
永嘉紧紧皱眉,“不可能!府中死士是爹爹专门训练过的,武功高强,一般人难敌,苏灵韵哪有那般本事能将他们都杀了?再说,杀她的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
男子拧着眉头,“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截杀死士的人没留下半点线索,如今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苏灵韵的人?”
永嘉冷哼一声,目带狂傲,“我倒不信一个乡野村妇能有这样的本事?再派人去,这次多派人手,要万无一失!”
“是,小的马上去办!”
男子退下,永嘉在房中踱步,直觉此事有些不对,却又没半点头绪,她绝不相信苏灵韵有这个能力。每日忙着生意的苏灵韵对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京城来的人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苏晓还在等着温子书的回信,似乎一切又已经归于平静。天渐渐冷了,周老伯有腿疾,每逢阴雨天便胀痛难忍,苏灵韵在皮毛店买了上好的貂皮给他做了一件护膝,她的绣工不行,是画了样子让张氏做的。两日的时间护膝便做好了,周老伯试了试,又软又暖,穿在身上舒服许多。张氏用剩下的皮毛又做了一顶帽子给周婆婆,周婆婆连声道谢。苏灵韵送张氏出门的时候,张氏犹豫了一下,才道,“昨日文卉来找我,说想跟着一起绣荷包,如今她和李氏日子过的清苦,尤其是天冷以后买炭火的钱都没有,所以想过来做绣工挣些银子贴补家用。我知道你的心结,当时没答应,今日来问问你的意见。”
苏灵韵眉色淡淡,“别人还有的商量,她就算了!”
张氏点头,“凭她们母女以前对你做的事,你怎么对她们都不过分。我只是怕村里人讲论你不顾姐妹亲情,尤其是你现在生意做的好,村里有些人红眼,背后少不得添油加醋的议论。”
苏灵韵轻笑,“我才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婶娘按我说的做就是!”
苏文卉若真踏实肯干也就罢了,上次她故意挑拨她和元瑾的关系,说明她对自己根本就没安好心,所以这种人离的越远越好。张氏应了声,转身去了。次日苏文卉去苏二福家,旁敲侧击的打听自己来做绣娘的事,张氏回避不答,苏文卉便知道是苏灵韵不许张氏同意。这样一来,苏文卉对苏灵韵的怨恨又增加了一层,甚至觉得苏灵韵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夜里,苏灵韵守着火炉一边看书一边磕着周婆婆炒的瓜子,时不时嘴里发出一阵低笑声。周婆婆正在做针线活,听到她笑抬头看过来,“看的什么,这么可乐?”
周老伯和元瑾坐在旁边下棋,闻言转头看过来,笑道,“她能看什么,定是一些民间话本子。”
苏灵韵抬头,“这书太有意思了,我讲给你们听!”
周老伯摆手,一副不屑的模样,“我不听,无非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老俗套了!”
苏灵韵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在书里。元瑾转头看着她精致的侧颜,目光温润宠溺,然而想到什么,神色一顿,微微皱眉。窗外寒风凛冽,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周老伯和元瑾一盘棋下完已经快到二更天了,周婆婆咬断了手中的线,道,“天不早了,灵韵不要看了,回去睡觉。”
元瑾收了棋子,看了看外边的天,低声道,“要下雪了!”
苏灵韵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希望不要下的太大,否则我们的马车就走不了了。”
“去不了就关张歇一天!”
周老伯笑了一声,“快睡觉去吧,明日再看!”
“嗯!”
苏灵韵乖巧点头。回到东屋,元瑾用木盆打了热水来,脱了苏灵韵的鞋袜给她洗脚。苏灵韵有些困了,半眯着眼睛打瞌睡。“好了!赶紧睡吧!”
元瑾给她擦了脚,将锦被拉过来盖在她白皙的双脚上。苏灵韵躺在床上,转头见元瑾又将木几上的烛灯拨亮了,打着哈欠问道,“相公还不睡?”
“我将今日的帐在捋一捋,你睡吧!”
元瑾过来将被子盖到苏灵韵的脖子下,抬手抚了一下的头顶。苏灵韵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点了一下头,转身冲向床里。元瑾等她睡熟了,才放下床帐。回到矮榻上,元瑾翻开账簿,一页页核对。窗外的风声更紧了,初冬山夜,除了风声,万籁俱寂。隔壁早已经熄了灯,整个院子只有木几上一点点火光在深夜中轻轻摇晃。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传来几下扣窗的声响,极其轻微,被风刮散,甚至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