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鸿随杨建国之后,也向村民交代了大致的情况,许了承诺,便也转头进屋去了。余下的人面面相觑的,缓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内心既惊讶又有些愧疚。他们惊讶于和鸿与杨建国竟然揽下了这么大的责任,愧疚于如今这局面似乎是他们步步相逼造成的,自觉话说重了一些,过意不去。 人们小声议论了一会儿,便三三两两离去。 冯富林看着最后一个人走开,转身进了杨建国家的门。 一进门,冯富林便嚷起来:“你们两个是要做啥子噶?收那么多香蕉要几多钱,你们不清楚?你们哪里来这么多钱?和墨和杨徽还要读书,他们两个娃是有前途的,你们要用钱的地方还多噶!”
冯富林越说越气,抖着身子往凳子上一坐,抬手拍桌子,仿佛这样能够将心中的怨气发泄一些出来。 杨建国让两个孩子进里屋去,关了里屋的门,转头跟冯富林说道:“我心里有数噶。”
“你有个什么数!”
冯富林嘴角的筋都在颤动,“有些话我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但是你想一想这个事情,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赚钱了没你杨队长什么事,亏钱了就找你杨队长负责。你是村里的队长,不是他们的爹妈,就算是爹妈,也没有这样管的。”
杨建国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声,说:“哪里有这么夸张,他们赚了钱也感谢我的,去年还给我家送了两袋米,你不是也看到了噶?再说了,这次真的是因为事情太大了,大家所有的钱都投到种香蕉里头。这件事也是我没有注意,只想着要怎么让香蕉产出更多,没有考虑能不能卖出去的问题。”
杨建国叹了口气,坐到冯富林身侧的凳子上,又继续说道:“就算是考虑到了,又有什么办法噶?好不容易找到个种香蕉挣钱的法子,难道就放弃了?我们这个地方,山高路远,搞养殖没特色,别个不会来收。搞种植就只有香蕉菠萝这些热带水果可以吸引人,这里山多石头也多,又不能像元江那边那样可以种鲜花。难道我们都要离开这里,都出去打工噶?”
这一直以来都是三平坝面临的两难之题,务工来钱快,却是短暂性的,无法根本改变当地人的现状。务农要想找到创新之路,却也是极为困难。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地种了几千年,可曾真正因种地而富裕? 当代农村、农民、农业如何找到振兴的路子,这是一个需要长久考虑并攻克的难题。 冯富林忿忿不平地与杨建国说了会儿话,最后也只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于事情已无影响。杨建国与和鸿已经决定担下三平坝这事儿,这已无可更改。即便他们同样是受害人,但他们愿意以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努力,去承担他们认为应当承担的责任。 这世上有人只想独善其身,可有人即便没有发达,却也愿意兼济天下。这只是个人内心的道德感与义务感强烈程度不同,导致他们做出不同的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