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琳家的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他们家杀了一对鸡,给村里各家都送了点鸡肉。 杨建国把鸡肉用水炖了,把鸡肉块都给了两个孩子吃。杨徽开心地端着一碗盖了几块鸡肉块的包谷饭,蹦蹦跳跳去外头吃,还没蹦过门槛,脚下不注意,便被门槛一绊,向前摔了个大跟头,正摔在一块尖锐石头上,膝盖磕了个口子出来,手里的那碗包谷饭和鸡块,撒了一地。 杨徽“哇”地便哭了起来。 两个大人赶紧过去抱起她,杨建国瞧见她膝盖上血淋淋的一片,心疼得声音发颤,不停地哄杨徽。 杨徽脚上疼得很,她看见撒了一地的鸡块和包谷饭,哭得更伤心了。 “阿徽,没事噶,阿爷给你敷药,一下下就不疼了。”
杨建国一边哄她,一边让和鸿去屋子里找些干净的布出来。 和墨吓得不轻。 他见过杨徽摔倒受伤,也见过她干活受伤,但都是一些小伤,几天就好了,从没有这样血淋淋的。杨徽哭得撕心裂肺,他跑过去,跟她说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儿地哭。 和墨心想,徽徽一定很疼很疼。 和鸿很快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剪了一条下来,给杨徽扎上,他瞧了一眼伤口说:“伤口有些大,要不送镇上卫生所?”
杨建国迅速想了想,道:“太远了,去隔壁5队,他们那边有个赤脚大夫。”
和鸿就去开他的三轮车,几个人匆匆离去,交待和墨好好在家等着。 和墨脸色还是苍白的,他看着三轮车消失在夜色中,就回屋拿了个碗,把杨徽撒在地上的鸡肉一块一块捡到碗里,拿去洗干净了,和从他碗里挑出来的鸡肉堆到一起,放进锅里放着。他知道杨徽可想吃肉了,他都给她留着。 最后,和墨把地上的包谷饭扫了起来,拿去喂猪,便一个人默默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着杨徽离开的方向发呆。 杨徽膝盖上被缝了几针,清洗伤口的时候,她疼得哭了几声,缝针时倒是不哭了,一双肿眼睛亮晶晶的淌出泪水。 赤脚大夫这里没有麻药,即便有,孩子年纪小,也不能给她打麻药。大夫在煤油灯下,硬生生地给杨徽缝,见她没有哭出声来,夸了她几句。 附近几个村子就只有这一个赤脚大夫,叫张雁秋。他从前是昆明下到南溪镇来的知青,学过些医理,那个时候他便一边在生产队进行劳动改造,一边背着个药箱,在各个村寨间行走,给乡亲们看病。后来知识青年陆续回城,他却留在了南溪镇,娶了坝吉5队的姑娘,生儿育女,就在这里扎根了。 如今张雁秋年纪大了,从前落下的病根让他身体不再硬朗,已不能下地干活,便把家里当成一间小诊所,给附近的村民看病。也会时常背着药箱,四处走访看病。 张雁秋给杨徽拿了点药,跟杨建国说:“你们村子里没有赤脚大夫?跑这么远过来,孩子都要疼晕了。”
杨建国摇头:“我们村子开荒不久,没有赤脚大夫。再说了,我们这样的地方,都不愿意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