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了进来。 是个男人。约摸三四十岁,一身墨色西装,一顶宽檐绅士帽,一双漆皮鞋。 指骨分明的指节摘下绅士帽,来人行至中庭,挂起一脸笑容,面具般的笑容,不带温度:“抱歉,陈某来晚,让诸位才子佳人等候多时,实属不该,当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桌上无酒,何来三杯?不过就是场面话。 齐若飞笑了一声:“想必这位便是陈哲陈先生,我昆城的侄儿被人掳掠,顾大少爷的小儿无故失踪,可都是陈先生的手笔?”
陈哲还是笑:“那倒不是。”
正说话间,又有人走了进来,也是个男人,松松垮垮一件衬衣,领口扣子解开来,背头抹了时下最兴的桂花头油,可脸上轮廓硬朗俊挺,一身气质亦是硬朗得很,飘若游云,矫若惊龙,仿佛是那月亮旁最亮的星辰。 “是小爷干的。”
这个抹了桂花头油的男人伸出长腿踢了身侧一把空椅子,长腿一迈坐下去,抬起手撩了撩鬓边碎发:“小爷把话放这了,你们好好配合陈先生,你侄子,你儿子,”他伸出食指指着齐若飞与顾云晖,“我怎么绑走的就怎么送回去。要是你们敢耍花样,我让你们后悔莫……后悔磨叽!”
他身后的小弟赶紧弯下身子在他耳朵边吹气:“沈少,是后悔莫及。”
这位正是昆城出了名的小霸王沈洄,沈洄仗着沈家在战争期间囤货高价售卖得的那些不义之财,以及与几个军政要员的往来关系,便在昆城横行霸道,因此臭名远扬。 沈洄轻咳了一声,翘起二郎腿:“行了,陈先生办你的事情吧,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不听你的话。”
陈哲站在一侧,心中还在想方才这几个人的唇枪舌战。他心里倒是觉得好笑,原来南北派净是这么些只会在嘴上耍功夫的闲人,这于他而言大有裨益,如此他想实施他的计划更为容易了。 陈哲扬手一挥,便有人端了端盘上来,那上面端端正正放了个青铜器,其样式却与目前出土的青铜名器大为不同。 这一青铜器器身约半米,呈筒形,腰微束,两侧有对称的虎形耳,底部有3只兽爪足,顶上构造已经破损,但依稀可看出其盖上雕出了建筑的模样。 顾云晖与梅静姝见多了青铜器的样式,从他们手底下画出的青铜器构造图不说几千也有几百了,却唯独没见过这番模样的青铜器。但凡精于某种物事之人,到达一定境界后,皆会对与之相关的物事痴迷不已,此为学而精,精而痴。顾云晖与梅静姝亦是如此。 两人不由得探出目光去盯着这件青铜器,脑子里却绘不出与此相关的历史渊源与器具表达。 “在下自小对研究古物兴致颇浓,不久之前,有幸偶得此物,见它的形制、表现手法与目前出土的青铜器大有不同,遍寻古书却不得其解,不知这等物件是哪个朝代、哪些人群所有。不得已,只能求助于各位鉴古高手。望各位不吝赐教。”
陈哲朝向几人深深躬身,看似礼貌却有说不出的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