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余光看见季燃悠悠起身的时候，正是下课铃打响的前一刻。
她觉得，这人点掐的真准。
她看见那双漂亮的黑眸往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忽然抬起手摸了摸脸，问她：“我脸上有东西吗？”
莫念不太懂他怎么挑出了这么个问题，只是摇摇头：“没有。”
“哦。”季燃应了一声，觉得奇怪，没有东西，念念为什么要用那么观察的目光看自己？
是两天没见觉得自己变好看了？
沉默了一刻，季燃偏头，把这种自恋又诡异还不要脸的想法撇出去。
周围暗中打量的视线还是能感觉到，季燃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正常，这些小孩至少要过些日子才能把这股新鲜感消磨下去。高中的知识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学不学，在哪学都是无所谓的。
只不过以后想跟小朋友一个班，每个月可能得抽出些时间来复习高中的解题方法。
突然感觉一道厌恶的视线落到身上，季燃抬眸确认了一下方向。哦，是他弟弟的后桌，好像是个跟季临风关系挺不错的学生。
那讨厌他是应该的，毕竟他从进门开始就感受到了他优秀的弟弟根本藏不住的恨意。
何况他也讨厌他们。
季燃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或许不会报恩，但他绝对记仇。
虽然转班是为了念念，但是能顺道给那家人添堵，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件很爽的事。
从记忆伊始，那段宛如动物一样被圈养的岁月，每天面对反锁的屋门和密闭的窗户，等待着定时定点的一日三餐和数不清的课程起，他对这一家人就没有任何称得上好感的东西。
但他这个人可能天生就学不会听话。
于是在五岁那年，他以两年学会了小学六年学业的成绩为筹码，第一次见到了他的爷爷，达成了一场交易。
他能感觉到季老爷子对他有需求，他可以按他的要求做到最好，同样的，他需要一个身份。
一个可以正常生活在外界的身份。
他也曾怀疑过这一家人对自己的厌恶是不是源于亲情，他可能并非是季家的孩子。
但是在他确认过之后，答案却是否定的，他和他的父亲确实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困？”
清冷的音色打断了季燃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他看向出言的小姑娘，掩下了眼底的淡漠露了笑意：
“想知道？”
莫念一边伸出手抓在他朝着自己脸侧伸过来的手上，一边点了点头。
被掐了这么多次，她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人伸手是想干什么，那她也太笨了。
手背上传递的感觉柔软却带着推力。他的手悬在半空被另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按着，小姑娘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层莹白，连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个在外人看着绝对会很傻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也戳中了季燃这个当事人的笑点，他目光移到莫念的脸上，又偏头掩到臂弯里笑的肩膀发颤。
莫念：……
有一瞬的无语，莫念突然就觉得，季燃以后要是真的会变得像奖励里那么惨，最大的可能绝对是他自己作的。
她就是看他依然总是犯困，有些怀疑那个兑换物的作用而已，结果这人根本不会好好回答。
【？！】
【亲爱的！那明明是因为他薅了人家的花导致数据错误！您怎么能怀疑我呢！】
检测到宿主的想法，2501在脑内发出了震声的质问。
“嗯。没怀疑你，只是怀疑那朵花。”
莫念安慰着她的系统，松开了按着季燃手背的那只手，却在下一刻感觉到手腕上附了一层温度。
以及手腕内侧，被人用拇指按压着挲摩过的触感，微痒。
莫念：？
她转头看了一眼被捉住的手腕，又看向季燃：“你抓我干什么？”
对面的人却并没有看她，也没有答话，只是眸色深沉的看着手下那截纤细到不足一握的手腕。
莫念感受不到他的情绪，见他没有反应，转了转手腕想挣出来，同时唤了他一声：“季燃？”
“嗯。”那人终于给了回应，松开了手下的柔软，说了一声：“抱歉。”
嗓音微哑。
莫念收回视线，用另一只手轻轻在手腕上蹭了蹭。
“我不是困，就是上学期睡眠质量不太好，导致习惯了闲来无事就眯一会。”
停了几秒，听见季燃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莫念重新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
季燃还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听见了上课铃响，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留一句：“算了。”
莫念看见他的手越过自己抬起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发顶，像哄小孩子那样来了一句：“好好听课吧。”
……
季燃觉得，自己的审美可能有点畸形。
在握住莫念手腕的那一刻，他心里不受控制的产生出了一种破坏的冲动。
太细了，一手环着都要阔绰一个关节有余，细到仿佛用力就能折断。
如果弄疼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定会眼角泛红的溢出泪花，还会咬着唇发出泣音。
想看。
明明之前还想着要将她养的好一点，现在却觉得她这样就挺好，甚至还想着将她弄得更惨。
嗯，他真不是个东西。
掌心还残存着清晰的触感，季燃轻轻握了握，反省着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冲动。
他确实不止一次的想过去描摹丈量那截软玉，但不是现在。
还好小朋友不觉得他的行为冒犯。
不然以莫念的性子，想再哄到现在这种关系就难了。
以手为枕侧倚在桌上看着窗边的身影，双眸微眯。
唔，他想起来了，他就是突然的觉得刚才那个场景很熟悉。
熟悉到仿佛经历过很多次，小姑娘会按着他的手推开，还要跟一句……跟一句什么来着？
就是在这种熟悉里，一直被压抑的想法破牢而出，他不受控制的反握住了那截手腕，那一瞬间的满足令人喟叹。
但他并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所以……
轻捻着指尖，季燃撇开眸挡住了眼里的冷意。
他对莫念的欲望……不知不觉间有这么深吗？
深到尝到一丁点的甜头，都会觉得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