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离眉目一凛:“去相爷府。”
“相爷府?”
苏令东震惊不已:“去那里做什么?”
木槿语气带着命令:“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苏令东被这样的二姐整懵了,但一向听话的他只好扛着男人往相爷府走去。相爷府门口,侍卫看着有人靠近,立马拔刀拦住:“什么人?”
仔细一看,这昏迷的不正是他们的小王爷。“小王爷?快来人啊,是小王爷。”
侍卫们手忙脚乱把苏令东背上的年泝抬了进去,而苏令东和木槿离就这么被无视了。苏令东本来还震惊那个男人是小王爷,这一看没人理他们抱怨了一句:“连句谢谢都不说。”
木槿离强撑着的那口气在这瞬间卸了,大雨轻而易举就将她推到。“二姐!”
苏令东急忙接住她。木槿离晕过去了。她做了个梦,但却不像是她的梦。梦里有一个八岁大小的小女孩,是已故黎丞相家二女儿。黎家因辱骂皇上,被诛九族后,小女孩还有姐姐和弟弟侥幸逃了出来。姐弟三人在外逃亡,经常被流氓混混欺负抢走粮食,快要饿死的时候,忽然降临一个女将军。女将军给了他们口粮,还担心他们年纪小走不到京城,让他们搭自己的马车。小女孩醒来后,女将军温柔的安抚她情绪,怕她太难过,一路上还教她识了几个字。后来和女将军分别,小女孩和姐姐弟弟躲在京城东角,姐弟三人改名换姓重新开始生活,但在这活得并不容易。姐姐给人浆洗缝补赚钱养着他们,还时常被人欺负,弟弟帮富人家砍柴,银子却薄弱。女孩想替姐姐分担一些,出去找生计,却不想被黎府旧人认出来,女孩慌乱逃跑中腿摔伤了,好不容易躲开了追兵,回来就一病不起命陨了。沉睡的木槿离眼角滑落一滴泪,她明白了,梦里的女将军,是她,而梦里的姐弟三人,正是将她下葬的黎家姐弟,亦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黎丞相家孩子。小女孩如今名叫苏槿儿,今年才十六岁,前天逃跑时摔成重伤,回来后不久就身殒了。而她,算是借尸还魂到了苏槿儿身上。“你不是说槿儿醒来过一次吗?怎么又晕了。”
“大姐你别打我啊,是二姐非要拉我去乱葬岗救人的。”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我说过不准她出去乱跑的,叫你看个人你都看不住,槿儿要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木槿离缓缓睁开眼,就看到那日将她安葬的女人。女人一脸紧张:“槿儿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木槿离轻轻摇头,强忍着扯出一抹笑:“大姐,我饿了。”
苏瑶儿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凶巴巴的呵斥:“你说你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找事,都让你不要出去乱跑,一点不听话,还带着令东胡闹,你要不是受伤了,我都得把你腿打断。”
数落着声音又有些哽咽了,她转过身:“饿了是吧,令东,给我烧火,我去做饭。”
姐弟俩走了后,木槿离这才缓缓从床上移到梳妆镜前。铜镜很破,但依稀能看见她的脸,脸上脏兮兮的她便拿了毛巾将脸擦干净。很快一张精致娇嫩的小脸出现在铜镜里。苏槿儿和木槿离长得很不一样,木槿离美,但具有攻击性,多年战场让她眉宇间时常带着戾气和锐利。但是苏槿儿不是,她娇娇弱弱,幼嫩的小脸让人看了会心生怜惜。木槿离摸着这张陌生的脸,茫然的双瞳逐渐被戾气和恨意代替。“柳若,年岸,我木槿离又活了,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她又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学着梦中女孩笑得模样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是很像,也还算看得过去。“以后,世上再无木槿离,只有苏槿儿。”
“苏槿儿!”
苏瑶儿进来后就是一声厉吼:“谁让你把脸上的灰擦掉的?”
木槿离,不,现在开始她是苏槿儿了。她愣了愣,也没阻止苏瑶儿再次把她脸弄花。“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露出真容,你总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苏槿儿没说话,等着苏瑶儿数落完才学着原主乖巧的笑了笑。“大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苏瑶儿叹气:“槿儿,你也知道我们身份不能暴露,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几年的安生日子,万不能有差池的啊。”
苏瑶儿比苏槿儿大七岁,不过二十三岁将自己蹉跎得跟个中年妇女一样,早已没了当初黎家大小姐的风采。但苏槿儿不一样,苏瑶儿觉得自己蹉跎了,但是妹妹得娇养,一直舍不得她干活,才会长得这么娇嫩。只是,苏槿儿想着原主前天出门遇到的黎府旧人,也不知道原主这么一跑,有没有引起注意。“不是饿了吗,快来吃饭。”
苏瑶儿扶着她往外。这房子很破旧,吃饭都是在院子里,而且只是一碗见不到多少米粒的粥。路家三姐弟这些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苏令东赶紧给苏槿儿拿来一个歪歪扭扭的凳子:“二姐你坐。”
这里的日子和她在宫里简直天差地别,可她并不觉得凄苦,上天怜悯让她重生,她哪里还有资格抱怨生活艰苦。已经饿得浑身无力,端起米粥仰头喝了个干净。刚放下碗,苏槿儿瞳孔一缩,锐利的看向院外。苏令东也奇怪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二姐你在看什么啊?”
苏槿儿瞬间起身,声音冷厉:“有人来了。”
多年战场厮杀,她早已习惯了敏锐,周围细碎的脚步声没能逃过她的耳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