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林的史塔西总部大楼,是一座集中体现了德国包豪斯建筑艺术学院的火柴盒大楼艺术特点的建筑,这是一座外立面呈灰褐色的建筑,看上去像是一个侧面立放的火柴盒,而在火花上的一面有一个突出部。它位于柏林东部的利希滕贝格大街,远远望去,你可以看到这座建筑物的每一层窗户都是相连的,而且它们的外观一模一样。你可以说这显示了一种严谨和一丝不苟,或者说这显示一种刻板和苛刻。
时任史塔西一把手的埃里希·梅尔克把自己最器重的部下,史塔西副部长兼外情局长“隐面人”马库斯·沃尔夫,召唤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来进行秘密谈话。在他的办公室里,各种先进的通信和监控设备一应俱全,他和他手下的谈话也在监控的范围之中。
埃里希·梅尔克对马库斯·沃尔夫说道:“马库斯,到现在为止,我们对那个从华夏大陆来的代号‘红娃娃’的中国特工到底了解多少?”
马库斯·沃尔夫对他的顶头上司很谦恭的回答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获得的信息还是很少,我们只知道他的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男性特工人员,我们认为他可能已经潜入到了我们国家的境内,至于他可能使用的身份,有可能是外交官,也有可能是留学生或者访问学者,更有可能是记者或者中国国有企业的驻外商务代表。按照监视的级别不同,我们现在已经划了四十人进入我们的被监视的嫌疑人名单,在这四十人中我们又有重点监控的十人。在这重点监控的十人之中,其中大使馆的外交人员占到了六名,我们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这六名人员。另外还有四名人员,我们也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埃里希·梅尔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问道:“马库斯,你能给我说说另外四名人员的情况吗?”
马库斯·沃尔夫继续向他的顶头上司介绍情况道:“这四名人员中,有两名是中国国有企业的驻外商务代表,一位在从事钢铁贸易,另一位在从事国际航运,他们两个人都有携带家眷,而且他们的子女都在我们德国的公立学校里就学,他们的配偶都在中国国有企业的驻外贸易代表处任职,这两个人都已经在我国呆了有半年之久了,但是这两个人也是在我们收到关于‘红娃娃’的情报之后,才进入我国的。
还有一名是新闻社的记者,他在我国已经呆了三个月,这个人并没有携带家眷,一直住在中国的新闻社为他提供的单身宿舍里,除了工作之外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外出,这个人没有什么与我国公民社交生活,大部分时间都与中国的一家国有新闻社的同事待在一起。
另外还有一名刚入境的访问学者,按理说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因为他的访问完全是由于柏林大学的邀请,但是我们发现他毕业于中国培养驻外间谍和外交官的一所专门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他在那里完成的德语与德国历史专业的研究,而且在他从国际关系学院毕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内,大约一年半左右,他在中国的外交官方机构工作过,后来才又转入了学校系统,由于他的这种学历和工作背景关系,所以我们加强了对他的监视,也将他划入了重点监视的人员当中。”
埃里希·梅尔克眨动了一下他那看似没睡醒的双眼,从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锋利的光芒,他饶有兴致的对马库斯·沃尔夫问道:“刚刚入境的访问学者吗?还曾经在中国官方的外交机构工作过,然后又转入了教育系统工作,你们对外情报局有他的详细履历吗?”
马库斯·沃尔夫皱了一下眉毛回答道:“我们对他的履历是从他所任教的中国大学方面的官方履历得来的,至于他在官方履历之外的其他经历,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这个人的背景和履历乍看起来非常的清楚明白,但是如果仔细研究起来,他的官方履历中又存在着很多的疑点。”
埃里希·梅尔克用手指支撑着他的腮帮子问道:“你给我详细说说存在什么样的疑点呢?”
马库斯·沃尔夫继续汇报道:“首先,对于他上大学之前的履历,我们一点也不清楚;其次,他在中国官方外交机构的任职经历看起来扑朔迷离,他的公开履历上写的是他在外交部的档案司工作过,但是中国外交部的档案司是一个极其机密的部门,他任职的情况我们无从得知,而且他任职的年限大概有一年半多。”
埃里希·梅尔克深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要培养一个素质过硬的间谍,那么一年半的培训时间足够了。也许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假设这个访问学者就是那个代号‘红娃娃’的特工,中国方面培养他就是为了完成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先让他在培养对外间谍和外交官的官方学府——国际关系学院进行德语和相关知识的学习,然后再以进入外交部档案司工作的方式,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对他进行特殊培训的时间段,当他们对他的间谍培训工作完成之后,他就又被冠以新的身份,以一个学者的身份,进入了教育系统。柏林大学为什么要邀请他来这里作为访问学者呢?”
马库斯·沃尔夫这时候马上回答道:“据说他在研究德国历史方面发表了很多论文,有一些甚至引起了柏林大学历史系教授的重视。我们的人侧面的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个访问学者的名字叫做明阳,它引起柏林大学历史系教授重视的一系列研究论文,都是关于耶稣会的德籍传教士在中国传教的一些经历方面的研究。要知道这些史料大部分都保存在梵蒂冈教皇国的档案中心之内,鉴于我们的东方阵营与梵蒂冈教皇国的关系十分的疏远,所以柏林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们,是不可能取得那些档案来进行研究的。
而这个明阳恰恰是通过研究了中国的地方志得到了当初耶稣会的德籍传教士在中国传教的具体信息。地方志也就是一种中国地方的行政单位记录当地历史掌故和风土人情的地方性历史记录,他对于这种地方性历史记录的研究,填补了柏林大学历史系里对于德籍传教士在东方传教的研究空白。所以当他的论文在一些中国官方的学术性杂志上发表之后,被订阅这些历史杂志的柏林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们能看见了,他们如获至宝,所以是他们主动给这个年轻人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他来德国做访问学者,参观研究和讲学的。”
埃里希·梅尔克听到这里微微的一笑,然后问道:“马库斯,你知道过去在中国的孙子兵法里有一招叫做欲擒故纵吗?”
马库斯·沃尔夫听到这里,若有所悟的问道:“您是说……这一切难道都是一个大型阴谋的一部分吗?”
埃里希·梅尔克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神色,然后得意的笑着说道:“如果这个访问学者真的是‘红娃娃’的话,我们可以作出这样一种假设:他所有的出身经历和研究方向,都是中国有关部门精心设计的,就像钓鱼的时候,你抛出的鱼饵,而那些柏林大学的老学究儿们,就是咬饵上钩的大鱼。中国的有关部门为了让这个明阳打入到德国的学术圈子当中,精心设计并且找出了能够填补德国历史研究空白的一些中国国内的历史资料。然后他们把这些历史研究的成果归入到这个明阳的名下,让他引起了柏林大学里面的那些老学究们的注意,而那些老学究们就一步步的步入了别人的圈套,最终向这个明阳发出了来柏林大学做访问学者的邀请函。这一系列事件看似都是我们国家的这些学者们主动进行的,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实际上是对方抛出的鱼饵在钓鱼,而我们这边的傻瓜才上钩了!”
马库斯·沃尔夫脑门渗出了一层冷汗,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对手真是太可怕了,他们策划了这样大的一个阴谋,而他们所耍的手段又是这么的拐弯抹角,那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肯定是不可告人的,他们所要得到的东西肯定对我们来讲是影响巨大的!”
埃里希·梅尔克似乎又老谋深算的发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道:“当然了,马库斯,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这个叫做明阳的访问学者,如果与其他的那些外交官员和商务代表,还有新闻社的记者比起来,他的嫌疑性要小得多。但是我觉得你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能把他从众多的嫌疑人名单中识别出来,进行重点监控,你做的很好!这个人的监视工作一定要做好,要对他进行全方位全天候的24小时的监视,要分析他的一举一动,和所有的社会活动,也许我们真的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
马库斯·沃尔夫站了起来,立正回答道:“是,局长同志,我们一定对他进行全方位、全天候的监视,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纳入到我们的监视网中来,不让他的一点蛛丝马迹逃脱我们的手掌心!”
埃里希·梅尔克满意的向属下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好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马库斯·沃尔夫离开了埃里希·梅尔克的办公室,开始了对明阳的全面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