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看到袁术的样子,知道他估计也后悔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对于袁术来说,将江东的孙策和周瑜结交为朋友,比将他二人变成敌人更来得实际。孙策已经回军击败了吴郡豪贼严白虎,同时督大军继续扫荡会稽郡南部,会稽太守王朗势力日渐衰微。短短一年多时间,袁术麾下两员大将都有势大难制的走向。“而且主公,汝南太守孙香来报曹操击败了颍川黄巾,攻占了许县,势力已经深入豫州,这都不得不引起主公的重视啊。”
曹操势力一旦到豫州,距离淮南也就不远了。袁术道:“既然如此,你们觉得该如何做?”
阎象思考片刻,便道:“属下认为不如顺水推舟,上表请朝廷允许周瑜督领豫章郡,甚至可以表他为扬州刺史。”
自从朝廷改刺史为州牧,州牧便成为一州大权在握的封疆大吏,刺史反而成为可有可无的虚衔。“主公,此举万万行不得,养虎之患已成,若再给他偌大的名分,将来一旦其得机得势,则必为之反噬。阎主簿此策实乃是祸乱淮南之举啊!”
说话的是大将军袁叙。袁术没有理会袁叙,道:“阎主簿,你继续说。”
阎象看了一眼袁叙道:“其实江东之地,此时已经成了二分的局面。我们的眼睛一直盯着周瑜,倒忘了还有一个孙策。孙策也非久居人下之人,如今会稽郡马上就要被其所独占,主公可以想想,孙周二人,哪一个对主公威胁更大。”
孙氏依附于袁术,孙坚为了袁术被江夏太守黄祖所杀。而袁术又兼并其部曲,要说孙策对袁术没有怨恨,估计连袁术都不相信。“一山难容二虎,江东有孙周二人在,迟早会生出矛盾,其实对于主公也并非坏事。就看主公对这两个人更中意谁了?”
“你的意思是让两人互相制衡?”
袁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盯着阎象的眼睛也变得更加明亮起来。“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字当头,就算以孙周二人的亲密,恐怕也不会长久,这才是人性。”
袁术最终点点头。“就以主簿之计行事吧。”
袁术慵懒的说了一句,示意众人不要多言,便解散了众人。众人离开大殿,世子袁耀和大将袁叙都在殿外等候阎象,等阎象一出来,袁叙恶狠狠的走到阎象身边,盯着阎象道:“阎主簿,你可知你此策乃是置主公大业于不顾啊,你如此偏袒那个小子,到底得了他多少好处!”
袁叙身边的护卫甚至已经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阎象却临危不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难道将军还有更好的办法?或者将军以为现在集合大军就能将周瑜绑缚到淮南来。”
“你!”
袁叙大怒。周瑜如今在丹阳势力已成,若真有那么简单,这种事还用的着议。袁术什么性子,狐疑也就罢了,心胸最是狭窄,他能容忍周瑜瞒着他和刘繇结亲。可是如今也并没有太大动静,便是知道,有长江天堑的阻隔,就是袁术,暂时也奈何不得周瑜了。“书生误国,书生误国啊!”
袁叙盯着阎象冷冷的说了一句。阎象则笑道:“将军,你这话老朽可就不爱听了。老朽倒认为,皇亲国戚才是真正的误国误事。将军不妨去寿春街头看看,相比之前的寿春城,街市繁盛,流民也几乎没有了,为何?都是周瑜引流民南下,同时繁华商贸所致。寿春街头的东西,大多都是从丹阳过江北上的,恐怕将军府上所食所衣,都有周瑜的一份子功劳,难道将军不知道?”
袁叙知道,以自己的口才和阎象相争,基本上属于自取其辱,便不再多说,冷笑一声,拂袖而去。阎象看着袁叙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阎主簿,本世子有一件事想问问主簿。”
袁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阎象忙向世子袁耀行礼,道:“世子请说。”
“你也认为孙策比周瑜更可怕?”
袁耀慢悠悠的说道。“世子,孙氏在江东根基深厚,与主公又有怨仇,且主公拿了孙氏所得的传国玉玺,世子认为以孙策的性子,会相安无事?”
“当然不会。”
“所以说,孙策和主公撕破脸皮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若没有人在江东钳制孙策,让他夺得江东四郡,到时候,恐怕就压不住他了。”
“可是,孙策此子此番作为也非良善之辈啊。”
袁耀反驳。“是,可是世子想想,若是良善之辈,又岂能制得住孙策?会稽太守王朗,大名著于天下,不也是孙策手下败将嘛!再说了,周瑜此子,好色纨绔之名在寿春世子也是知晓的,他想来也是贪恋刘繇之女的美色,这人一旦有了缺点,便也有了弱点,世子难道不这样认为。”
袁耀终究点点头,他抬起头,道:“阎主簿说的是,只是希望不是主簿对此子的袒护之言。”
阎象笑了起来,说道:“世子殿下错矣,属下和周瑜并不熟络,袒护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袁耀便不再说,向阎象淡淡的行了一礼之后离去。阎象急忙回礼。阎象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长史杨弘最后走了过来,站在阎象的两步之地。“你这是爱屋及乌啊!”
杨弘开口道。阎象没有回头,而是望着远处的有些刺眼的阳光,低声道:“狡兔三窟,长史大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乱世之中主择臣,臣亦择主,长史大人比我走的更快,不是吗?”
两人说完之后,都忍住笑了起来。“是啊,我也没想到,此子处处给人惊喜啊!”
长史杨弘忍不住赞了一句。“只是,主公这次之后恐怕就再不会给他发展的机会了。”
阎象摇摇头,道:“游龙已入海,猛虎已归山,江东两郡之地,别的不说,就是人口,便占了扬州三分之一多,如今你看看城中,那个店铺摊贩卖的没有丹阳的东西,此子所行之路,比你我想象中的要更深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