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理由他是知道的,他有些不明白周瑜为何要提出第二个理由。屋子里暂时陷入了沉默。“战备物资已经准备就绪,囤放在北城仓库,由仓曹王绪轮值守,周将军随时可以取用。”
周瑜向王谦行了一礼,道:“如此,多谢长史大人了。”
“这是我份内之事。”
王谦也表现得很谦虚,不倨傲。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周将军刚才所言,不知是何意?”
周瑜抬起头,盯着王谦看了一眼,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长史大人,黄巾余孽彭脱突然入北境,数县都遭到抄掠,这可是男儿立功之时,难道王长史没有什么想法。”
王谦心中冷笑,这算什么立功之时,战场之上,凶险异常。他可不想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唉,周将军也知道,这一趟本来我也该去,只是黄祖势大,刘太守去了西境,我也得赶到西境援助。这北境嘛,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周瑜点点头,“王长史所虑极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周瑜也就不再废话,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也不再多坐。便告辞出来,迅速去北城领了粮草器械,然后率兵北上。夏荷、婉儿等人也随军前往。周瑜骑在马上,问赵梓道:“你这一手可让王谦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啊!”
赵梓笑道:“主公,不出几个月,整个庐江百姓都会知晓王长史避战北境,他在庐江的名声就臭了。而主公则会成为庐江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历来得人心者得天下。或许此时还显示不出什么,一旦庐江有事,主公便会清楚人心向背是多么的可怕。”
“他估计还以为我有意拉他下水呢。”
周瑜轻笑。“王谦这个人贪图蝇头小利,格局太小,终究成不了气候。倒是刘勋,主公还需小心为上,此人性情隐忍,就是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成为袁术钦点的庐江太守?”
隐忍之人比鬼难缠!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大意不得。周瑜点点头,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他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祭出这一招一箭双雕之计,我便明白他的厉害。放心吧,这个人我会放在心上的。”
旁边周起看到周瑜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心中暗笑,每当公子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都是敌人倒血霉的时候。刘勋虽然有城府,想来也不会是公子的对手。大军过龙舒县,沿着沘水北上,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抵达六安县。周瑜的母亲是六安大族邓氏的嫡女,而邓氏则是六安县中数一数二的豪族。不过近些年也已经衰落,家中只靠经商维持着运转,在官场之上,已经逐渐凋零了。周瑜抵达六安县的时候,县城紧闭,不过也没有见到黄巾军的踪迹。周瑜心中稍安。六安县令黄绱听说伏波将军、丹阳太守周瑜领兵前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原处。急忙到城门口迎接周瑜。进入城内,周瑜谢绝黄绱的宴请,直接来到了邓府拜见母亲。周瑜北上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府内,邓氏虽是豪族,但是已经许久没有出仕为官员了,连忙在府上准备招待周瑜。这是周瑜首次看见自己母亲的模样,邓夫人大概四旬左右的年龄,看上去气质雍容,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还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他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能有这副妖孽的皮囊。有这样的母亲在,生不出帅气的儿子天理都不容。她的左边站着一个美貌的妇人,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挽着妇人的发髻,但似乎年龄并不大,看上去还有些稚气。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周瑜暗想,这个妇人,恐怕就是自己的大嫂了,至于那少年十有八九便是兄长的儿子周峻。在她的右边则站着一个绝美的丫鬟,和婉儿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若不是婉儿多了一对酒窝,他还真分不清楚两人谁是谁。这必然是婉儿的双生姐姐嫣儿无疑了。“儿拜见母亲,向母亲大人请安!”
周瑜在大门口跪倒在地,向母亲行礼。邓夫人这一趟远门出的时间也长,她临走时,周瑜还在寿春求学,是远近闻名的纨绔子,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自己的纨绔儿子居然已经是朝廷钦封的将军,丹阳郡的太守了。邓夫人忙上前两步,抓住周瑜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关切的问道:“瑜儿,你看上去瘦了!”
周瑜许久未曾听过这般慈祥的声音,此时看见儿子,那里还忍得住,眼泪便从眼睛里流出来。不管儿子做多大的官,他唯一关心的只是他好不好。周瑜心中感动,被母亲一影响,也悲从中来。“儿在丹阳,夙夜担忧母亲的安危,本想早些来六安接母亲回去,只是军情紧急,脱不开身,儿以身许国,身不由己。致使今日方才赶到六安来,看到母亲无恙,儿也就放心了。”
“傻孩子,我还担心你呢。我本来也要早些回来的。只不过,听说你去了居巢,后又去了丹阳。这北境又不安全,你舅舅也不放心我一人独行,因而滞留在六安了。如今你来了就好了。”
说罢,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伤心事,竟是又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