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看着城下的营寨,笑道:“明义说的有道理,便这么做。我看这件事就让凌统去好了,凌统率五百兵马绕小道,直插敌军后方,收割陵阳、泾县的粮食,让山越兵心涣散,而我自为诱饵,将敌军钉死在宛陵城下。”
凌统忙道:“末将必不辱命!”
周瑜转过身,若是在年前能夺取泾县和陵阳诸地,就算翕县尚在刘繇手中,那对自己的威胁基本上也等同于无。也没什么好惧怕的。丹阳局势,已经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目前看,袁术的势力再一次得到了极大地扩张。不仅攻取了江东的丹阳和吴郡,取得了富庶精兵之地,而且乘着徐州内乱,攻取徐州南部的广陵郡。以孙策的舅舅吴景为广陵郡守,孙贲为都尉。江淮之地,已经三分有其二了。周瑜眉间隐过一丝枭气,问赵梓道:“孙伯符似乎有意会稽郡,据吴郡传回来的消息,伯符率大军驻守在吴郡南部的钱塘和富阳,大有南窥会稽之势啊,伯符的路,走的比想象中还要快,还要狠。不出意外,他可能会在出兵之前,来我这里通气,只是有一件事,我心中却很不高兴。伯符驻兵富阳、钱塘也就罢了,可是另有偏师驻守在翕县不远的建德县,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孙策有意会稽之事,不是什么秘密。周瑜若是有实力,也不会放弃会稽富庶之地,只不过相比自己,孙伯符于会稽目前更加得天时地利。“主公的意思是怕孙策会借着消灭刘繇的名义进丹阳南境?”
赵梓有些惊讶,他倒没想到周瑜所虑会这么远。周瑜点点头。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孙策的这个举动虽小,但是隐含的内在含义却不小。“若是只驻兵富阳和钱塘也就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据军探来报,孙静另领一军驻守在浙江下游的建德县,你也知道,沿建德县溯浙江而上,不过数天,便能抵达翕县,这便犹如一根楔子,嵌入我丹阳腹地,我不得不忧虑啊。伯符这一招棋可是下的甚妙啊。”
孙周两人的联盟其实并不牢固,江东诸郡就这么点地方,起摩擦很正常,互相窥视防范更是再平常不过。只是孙策能在有意会稽之时,还能钉一颗钉子,将周瑜钉在丹阳,这就更可见孙伯符的雄心与眼光,实在是长远的很啊。赵梓皱着眉头,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主公的意思是?”
周瑜冷笑一声,“我没什么意思,不管这次驻兵是不是出于伯符本意,孙氏对我们的防范已经提高了级别,我们也不能无所回应。”
“主公,莫非你要现在撕破脸皮?”
赵梓吓了一跳,现在可不是和孙氏撕破脸的时候,他们获得丹阳的时间并不长,经营时间也短,若是此时就和孙策撕破脸,那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与他们自己没半点好处。“不,不过也要给伯符营中的一些人看看,现在还不是自相残杀之时。陈横,目前驻守故鄣县的是刘繇宿将樊能、于糜,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意分兵一部,你率兵直扑故鄣,取故鄣在手,你驻守在那里,我便是在吴郡的腰腹顶了一把匕首,与伯符那边的人谈起来,我们也就更有底气。”
周瑜明白,孙坚留给孙策的那些部将亲信,是他攻取各地的尖兵利器,也是累赘。无论做什么决定,孙策便不能不考虑那些故旧宿将的意见和想法,这一点和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周瑜完全不同。孙策宿将对自己多有诋毁和戒备,自己心里是清楚地。不过周瑜也不是软柿子,也不会对他们的举动无动于衷。故鄣地处丹阳东境,是从丹阳中部进入和吴郡的门户,越过大山,便能抵达吴郡乌程县,兵抵太湖平原。樊能、于糜在刘繇败退后,收拾残兵千余人占据了故鄣县。之前周瑜出于兵力有限的顾虑,并没有攻打故鄣。如今,南境局势危险,孙策阵营中的有些人又有些蠢蠢欲动,此时攻取故鄣,便是周瑜最好的应对。“主公此计甚妙!”
“你记住,攻取故鄣之后,大造兵势,声势越隆重越好,我就是要让某些人看看,我江东种田郎可不是好欺负的!”
樊能和于糜也算是刘繇名将,但是比起陈横来,还是有差距的。周瑜一拳砸在城垛子上,脸上露出久违的怒气。…·兴平二年秋,周瑜部将陈横攻取故鄣县,原刘繇部将樊能、于糜投降周瑜。并在西苕溪陈兵练武,吴郡震动。校尉凌统率兵从小道偷袭陵阳和泾县,割取秋麦,山越兵闻之,大溃。钱塘县衙!孙策的殄寇将军府便在此间。孙策在钱塘县陈兵万余,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攻取会稽郡。可恰恰在此时,乌程诸地县令都纷纷上表,请求暂缓。原因是丹阳那边出事了。吴郡代理太守朱治匆匆赶到钱塘面见孙策。孙策愤怒的看着堂下朱治,骂道:“都是你们出的好主意!公瑾与我有总角之好,如今所领之地又相邻,你们屯兵建德,明眼人一看,便是示威。难道公瑾会看不出来?”
老将程普站出来道:“主公,我自领兵前往乌程御敌,我就不信了,他周公瑾敢真的越境东来!”
黄盖也站起来道:“不错,程老将军说的有理,建德乃我吴郡地方,刘繇又在左近,驻兵也是应有之意,他周公瑾如此做,果真是心胸狭窄之辈。他怎么不想想,我们驻守建德,也是替他分担刘繇的压力。”
朱治在一旁看了一眼孙策的脸色,心中叹息,当时确实低估了周瑜的决心。他们以为以周瑜目前的实力,守个丹阳北境,都有些吃力。那还能照顾到南境,若是他们借驱逐刘繇之机,并翕县,则他们所能掌控之地,就更加阔大。以周瑜的性子,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