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大营之中。周瑜一路打过来,一整套民政治理措施也跟着过来,甚至丹阳当地的流民也纷纷编入了屯田营。丹阳屯田营由赵梓总负其责,牛渚山投靠的大族张焱为副,从牛渚山到石城,短短半个月,流民加上战俘,屯田营的规模已经达六千人。周瑜站在秦淮河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河水缓缓流淌,指着远处笑道:“真是精华膏腴之所啊,这么好的良田,就这么荒芜了,太可惜了。”
丹阳兵灾战祸比江东其他郡要严重的多,田地抛荒严重,许多良田都沦为荒地,就连这富庶的秣陵也是残败不堪。赵梓从地上捡起一把土,笑道:“是啊,董卓之乱后,先后多次在丹阳募兵,丹阳也受到山越宗帅的侵袭,土地抛荒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丹阳郡除北境靠近长江的平原之外,南部以山地为主,也是山越横行之地,其实历任丹阳郡守对南部山越宗帅的控制力都不强,哪怕是周瑜的三叔周尚主政丹阳期间,也以安抚为主。“比起富庶的吴郡,丹阳在地理环境上还是多有不如啊!”
赵梓感叹一声。鲁肃笑道:“明义啊,这个我可不敢苟同啊。若论富庶,丹阳自然比不上吴郡,可是丹阳多险峻,于吴郡有居高临下,高屋建瓴之势,这在战略上可是很重要的。不止吴郡,就是会稽郡,丹阳也拥有地势上的优势。”
周瑜看两人争论,笑道:“不错,子敬这话说得极是。有时候,仅靠经济是不够的,再富庶,若没有一支可用之兵,也不过是他人口中之肉罢了。丹阳地势上呈现北平原,南山地的态势,气候适宜,天气温暖,水量充沛,皆是广种稻谷的良田。虽不如吴郡四野皆是沃土,但比起其他地方来,也是百里挑一的佳处。这便是我令明义现在就厉行屯田的原因。插秧季节已到,不违农时,来年方有吃不完的粮食,也不用羡慕吴郡的繁华。若丹阳不再有大的兵乱,多则三五年,少则两三年,也是富甲一方之地。”
赵梓点点头,道:“主公之意,卑职明白了。”
周瑜盯着秦淮河的南面,道:“从秣陵靠南,石城、丹阳、芜湖、溧阳以及江边的春谷诸县,再延伸到丹阳郡守府驻地宛陵,都是沃野之地,潜力巨大。待讨平秣陵,下一步的首要任务,便在如何将这些田地利用起来,真正的成为老百姓的衣食所安之地。告诉凌操,加大招徕流民的力度,将流民分批送到丹阳来,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必须要走踏实了。”
人才是一切奇迹的创造者。看到皖口和居巢变化的周瑜,更加坚信自己目前所走的路。众人都忙答应起来。鲁肃也转过看,看着远处的模糊的秣陵城墙,问道:“主公在秣陵城下摆出一副防御姿态,莫非是在等秣陵内乱?”
秣陵!笮融大营。石城偷袭的惨败,让笮融元气大伤。本是偷袭孙策,却被孙策和周瑜反手来了一个反杀,怎么想都怒不可遏。近万部众,随他突围到秣陵的不足四千人,他自从监用徐州三郡的税收粮草以来,呼风唤雨,手握生杀大柄,上至郡守,下至庶民,生死不过他一念之间,何尝有过这般大败。但是在丹阳石城,却被周瑜和孙策两个年轻后生先后算计,心里憋屈的要死啊。他在大帐里望着自己的亲信许信,沉声道:“薛礼这厮三番五次在众人面前辱我,浑不把我放在眼里,若是我不败于孙周两人之手,他安敢如此!”
许信看着笮融咬牙切齿的表情,便猜出来了笮融的想法。忙建议道:“依卑职所见,莫不如我们仿赵昱旧事,设伏将薛礼杀死,兼并他的部众。如此,将军便可重新取得主动权。以近两万之众,守住秣陵,不是难事。”
笮融的眼珠子转了转,他既然能那么说,心里自然已经动了杀机。只是…“薛礼不是赵昱,就怕他不上钩。”
笮融对薛礼这个人也算了解,这也算是一只老狐狸,可不是赵昱那种忠厚人所能比的。“将军不用担心,只要将军以商讨对敌策略为由相请,不怕他不入榖。”
许信沉声道。“倒是卑职怕陈横目前在我军中,恐怕以他的脾气秉性,对这件事并不支持。”
“不如一并杀了,也绝后患。”
笮融眼眸中杀意更甚,反正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不在乎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许信忙摇摇头,低声道:“将军,这恐怕不太可行。且不说陈横的军队和我们是独立的。他可是刘繇的爱将,若是真将他杀了,以刘繇爱护短的性子,也非得和将军决裂不可。此时我们还需要依靠刘繇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不可轻易决裂。”
“那你说怎么办?”
笮融的声音已经变得危险起来,他最讨厌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更讨厌顾忌这个担心那个,束手束脚的。“卑职的意思是不如将陈横支开,让他驻守城外,而我们在城内袭杀薛礼,兼并其众。到时候,就算陈横知道,也只能默认这个事实了。”
笮融点点头,道:“有道理,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还有,办完之后,你同我去亲自邀请薛礼,来我军营观军议事。”
说着,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杀人啊,他最喜欢了!陈横对于笮融的建议,不疑有他。带着自己的一千五百部众开拔到城外驻扎,临走时他还给笮融建议,希望两人摒弃前嫌,勠力同心,携手抗击周瑜大军。笮融自然笑得比花还甜,一口一个好建议,他会认真考虑。等到陈横大军出了城,他便完全变了一个脸色。这一日,他亲自带着一干将校前往秣陵县衙邀请薛礼,薛礼也没有别的怀疑。毕竟整个秣陵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区区一个笮融还翻不了天去。唯有薛礼的部将薛安劝道:“将军,我看笮融此次在军营设宴,不是好宴,不如我们推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