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坐在院子之中,看了一眼不远处同一个看上去穿着不算简陋的小孩子玩耍的二狗,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二狗现在这样笑起来,甚至还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乐乐愣了愣,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晃了出去,明明就是孩童的年纪,哪里来的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温慕见乐乐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不知道乐乐到底在想什么,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乐乐面上始终带着笑意,自从自己正式的被那个人送给了狄赓之后,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必须时时刻刻的挂在脸上,不然怎么为那个人套出消息来,清欢庭更像是一个禁锢住自己的囚牢。“左将军夫人对我的了解全部都是源于何大哥给你的描述,但是夫人是否想过何大哥对我也不甚了解,或许换句话来说,人都是会变得,何大哥了解的那个我或许早就消失了。”
上官珏闻言握住剑柄的手紧了几分,指尖也因为过度的用力有些泛白,一双鹰眸也缓缓的放到了乐乐的身上,乐乐的话语也始终是自己的顾虑。从今日的表现来看,乐乐和狄赓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依附关系,但却是狄赓对乐乐的依附。整个过程之中狄赓的眼神始终有意无意的落在乐乐的身上,眼中的哀求之意显而易见,就像是狄赓在乞求,乞求乐乐不要离开自己。乐乐虽然身上中了毒,但是除去当时毒发的时候身形微晃之外几乎没有看出来任何其他的破绽,不管是已经习惯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影响,乐乐都是一个行动自如的人。这样一个在清欢庭之中行动自由,甚至还有几分主动权的人,却自愿的待在清欢庭之中,若是说的确没有几分危险的话,想必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温慕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同乐乐的距离都没有拉远,没有避如蛇蝎,也没有刻意的靠近,倒是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给人疏离感,也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温慕笑了笑,清脆的笑声就像是银铃一般悦耳,看着温慕的笑容仿佛就像是有一阵微风轻轻的拂过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让人忍不住的温和下来。温慕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向乐乐,“那又如何?都说救人于水火之中,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救好人于水火之中。”
乐乐移开视线,总感觉自己刚才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紧张的氛围在温慕的一两句话之间就灰飞消散了,心中有些不开心,但是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无奈,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妹妹吵吵闹闹的宠溺的模样,就连乐乐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情到底是从何而来。乐乐重新将视线放回二狗身上,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和吵吵闹闹的场景对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许是向往,又或许是渴望。乐乐缓缓张口,“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我并不会说出来,也许还会让那些秘密彻底的烂在我的肚子里面。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也许并不是好事,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想必知道我的言外之意吧。”
温慕笑了笑,早就听何骞舟说起过乐乐是一个心善的孩子,当年若不是意外走失的话,恐怕能够和何骞舟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这也是为什么在乐乐走失之后何骞舟如此费尽心力寻找的原因,朋友可以广泛结交,但是知音难寻。温慕也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在院中嬉戏玩乐的二狗和施褚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身边的上官珏,“听闻方家军里面流传着一句老安国公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上官珏虽然不知道温慕为什么突然提到这句话,但是却下意识地回答道:“是。那句话是——所有人都能够上阵杀敌为什么我不可以?所有人都能够冲锋陷阵为什么我不可以?所有人都能够牺牲为什么我不可以?”
“听说安国公也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语?”
“冲在最前面,杀一个是赔本,杀两个是正常,杀三个是赚到,今天我定要赚一个盆满钵满。”
乐乐视线微微移开了一些,看向上官珏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笑意,“是不是左将军也有那么一句口头禅?”
上官珏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左将军从来不说这些话语,他总觉得这些话语都是女子才能够说出来的,战场上面直接上就好了,不用有那么多的废话。”
温慕对上乐乐好整以暇的视线,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许是小时候同安国公府走的近了一些,现如今整个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竟然觉得这些牺牲的话语在自己身上也可以有几分应用。”
乐乐看向温慕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无奈,“你是个女子,这世道本来不应该让你一个女子站出来的。”
温慕流转目光,逐渐落到了二狗和施褚的身上,她到现在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施褚和二狗那副模样,纵然经历了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承受的事情,但是却始终充满希望渴望生活下去。“大家都一样,为的不过就是下一代能够好好的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
乐乐的眸子沉了沉,其中流转的光芒就像是黑夜之中的星光一样,虽然短暂,却依旧耀眼夺目。温慕知道今日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很多,水满则溢,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够逼得太紧,太紧了反而会物极必反。温慕缓缓站起身来,看向乐乐的眼神之中没有过多的要求,也没有任何的其他的意思。“如果你愿意将那些事情说出来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可以帮助我们省去不少的力气。”
“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从今往后你便是乐乐这个独立的个体,同京城中的戏班子没有其他的关系,好好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够对未来依旧充满了希望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