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车里只有两人,林星辰坐在陆一白的侧边,闭口不言。安静的四方空间里,因为打开了窗户,车轮驰过的声音,嘈杂声和汽车的鸣笛声一贯而入,些许吵闹,倏然间,想起了他也很不喜欢嘈杂声后的林星辰,还是慢慢关上了窗户。很久之前,他不喜欢吵闹,现在,她也不喜欢吵闹,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即使是他们道着再开心的事,却也无疑有人觉得吵闹。“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在一阵寂静的沉默后,林星辰决定先挑起话题,她可不想在车厢里就这么憋快一个小时之久。陆一白握着方向盘,食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半晌,才缓缓开口“之前在英国的时候”提到英国,林星辰无疑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身影,奶茶色的卷发,温文的笑容,却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心的话。她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转头看向正在开着车陆一白,有些恍然。“许迟晚也回来了吧?”
随后,陆一白明显愣了愣,她似是有些后悔刚说出口的话,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陆一白打断。“你认识她?”
“她找过你吗?”
面对陆一白突然而来的反问,林星辰倒是有些哑然。怎么会不认识呢,当年她可是下定决心要把我们分开,让我以为,她会代替我陪你很久很久,我也希望你能更好,即使后来的你与我无关。林星辰摇了摇头,有些勉强的说“不认识。”
这一刻,她真的想骂自己好傻,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在陆一白耳朵里,无疑,一定是他听过最可笑的笑话。陆一白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再问下去,他只是觉得,如果她不想说的话,他不会去勉强。“许迟晚是我在英国是朋友,偶尔会按照我妈妈的话帮助她的学习”“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喜欢她”陆一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一字一句的陈述着事实,林星辰微微一怔,却也很耐心的听着,眼底闪过的喜悦她自己都没发觉。所以,你现在还没有和她在一起,对吗?林星辰别过脸,面向窗户偷偷的笑了笑,陆一白不着痕迹的瞟了她一眼后,继续开着车。良久无言,车里的空气依旧很压抑,林星辰从包里抽出耳机,塞在耳朵里后,目光却是飘向了远方。高中时,最爱听的是周杰伦的歌曲,几乎每一首,都刻在了心里般,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她爱听周杰伦的《晴天》,甚至每次听到时,都跟着旋律低声浅唱。原来,世界还是会很温柔,至少,这时她是这么觉得。最后是停了车,林星辰才缓过神来,随着陆一白一起下了车。和两年前一样,陆母还是那么热情的欢迎她来,林星辰微微一笑,向陆父陆母问了声好。陆母还是会做她最爱吃的红烧肉,四个人其乐融融,林星辰也很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却是在妈妈那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陆父陆母会时不时的问起她最近的情况,她都以很好,不错等字眼搪塞过去。陆一白在一旁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说些什么,林星辰平时生活怎么样,他是最明白的,甚至大三大四两年,即使是不见面,她的所有事,他却了如指掌。晚饭后,林星辰陪着陆母在门外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陆母经常提起陆一白小时候的事,说他小时候很听话,成绩好,从来都不用操心,只要是提起,都是满脸的骄傲。后来就说到了瑶瑶,陆母神情却有些黯然,她说他们兄妹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跑着玩,瑶瑶有先天性心脏衰竭,却在一次失足中,没有抢救过来,陆一白很自责,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想要当最顶尖的医生,治好妹妹那种病。在林星辰的记忆里,所有关于陆家的事,也是从瑶瑶开始的,那个小女孩会告诉她不开心的时候要记得看星星。林星辰轻拍了拍陆母的后背,悉心安慰着,失去亲人的痛,她也能略感一二。最后陆母却提到了林星辰,她有些微怔,耐心的听下去。“星辰,一白一直告诉我说,一定不要把你当外人看,因为从小就缺少母爱,让我们要多给你些温暖。”
“他一直都很孤单,独来独往,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虽然他从来都不曾说过,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孤单,直到”陆母顿了顿“他遇到了你。”
“遇到你之后,他慢慢也变得开心了起来,很多时候会露出笑容,每次和我提起时他都说你很傻很笨,做事毛手毛脚的。”
“大三那年他回国后的第一个寒假,回到家里整天呆在房间里,经常看着手上的星星手链发呆,平时和他聊天时心不在焉,就连削苹果时,也能误伤了手,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母望了望天上的繁星,叹了口气“一白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这孩子很少会去主动的做一件事,什么话也不肯说,只会自己默默承受。”
“所以,星辰,阿姨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出现在他身边,带给他快乐。”
但是能给他快乐的,只有你啊林星辰。最后的最后,林星辰靠在陆母的肩膀上,轻轻啜泣,其实,真正爱你的人,不需要你有多优秀,只要是你,就好。“林星辰,我送你回家吧。”
陆一白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低头俯视着她,嘴角微微扬了扬。林星辰眼睛有些微红,是一副娇小可怜的模样,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和陆父陆母道了别后,就随着陆一白离开。月色很美,晚风很轻。两人一起坐上了车后,陆一白打开了头顶的灯,橙黄色的灯光打下来,是温暖的感觉,蔓延在朦胧的黑夜里。双方都保持着沉默,陆一白也没有启动车辆,车里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最后陆一白微微启唇,目光却注视着前方他缓缓开口“林星辰,无论怎样,我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秘密,也只愿说给你听……”他的声音压低,依旧温柔。林星辰微微愣了愣,抬眼看向身旁的陆一白,眼前氤氲了一些雾气,朦朦胧胧她看不清他的脸。陆一白转过头,盯着她的湿润又明亮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这些年来依旧没有变过,我依然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