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瞥,我却觉得那人的面孔似曾相识,心中自是一惊。待看那顶轿子,顶处有颗巨大的红宝石镶嵌着,后面两顶轿子也镶嵌着红珊瑚,自是名贵不凡。想想我封落落一直穷困落魄,四处漂泊,自是不该认识这等高贵人物的。“玉王爷亲自来了。”
琥珀望着红宝石顶的轿子笑道。寒溪脸色陡然难看,我退一步退到他身边。琥珀顾不上我们,自顾自的走到那顶红宝石车轿前,一抬脚掀帘而入,喊了一声“锦!″我未听见轿中人应他,只瞧见轿中人一身宝蓝色的缎衣。领头的轿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伸手拉着寒溪坐进了后面那顶红珊瑚顶的轿子中。这轿子真的是太豪华太舒服了!我坐在轿中东摸西看,把弄着轿帘上的五彩珊瑚挂珠,啧啧称奇。寒溪却是一脸见惯了的样子,面色深沉,沉默不语。“寒溪,寒溪!你沉默的时候像极了一只雪苍狼。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为它取名字,它便离开了。”
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月光美男闻言一怔,“你会为它取个什么名字?现在取也不迟。”
我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我用手撑着下巴,仔细看着眼前的月光美男,“我大概会为它取个吉利的名字,比如福寿,龟年之类的。”
我嘻嘻的笑道。寒溪露出一脸高傲的嫌弃,我心中偷着一乐,问他:“寒溪,你的名字为什么叫音尘寒溪呢?”
寒溪的面容变得一片沉静,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养母名字中有个音字吧。”
养母?原来是他的养母取的。我心中似有明了,怪不得取意“长安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这个名字总让人觉得分外的凄凉。不过寒溪二字正好应了“烟笼修竹,月在寒溪”的意境,我还是很喜欢的。想想我当年未被皇相军带走时,寄养在农户之中,我的那位养母也经常打骂我。若不是我从小便聪明,经常骗吃骗喝的,可能等不到皇相军将我流放到雪国,便已经饿死了。所以,我对同是有养母的寒溪,多了一丝同病相怜。一路未见巅簸,轿子便被抬进了东玉府。我掀开轿帘,一阵清草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抬眼望去,一院子的郁郁葱葱,未见花团锦簇,只是一棵棵巨大葱翠的古滕蔓遮住了廊道,上面开满了紫色,白色,金色的花朵,掺在扑鼻的清草香气中并不起眼。在满院碧色流翠中,琥珀如一朵艳艳红云从轿中走出。前面的轿子已停,我们便也停了下来。我拉了一下寒溪,他却并没有要下轿的意思。我只好一人先行出去,望见宛若红云般飘逸的琥珀身边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穿着宝蓝色缎衣的仁兄。只是两人都是侧面对着我,看不仔细容貌。宝蓝色缎衣的仁兄突然朗声问道:“寒溪,回家来见我,你当真的如此不情愿吗?”
那声音浑厚有力,有种成熟的音韵,听着极有魅力,而他人却如此年少,我心中自是一阵好奇。“锦,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轿子中的寒溪说道。我见寒溪兴致不高,便消散了对那蓝袍男子的好奇心,心中有种他们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我几步蹿回轿中,十分乖巧的陪在了寒溪身边。寒溪脸上神色动了动,眼中似有感动。我却心中暗暗后怕,“外面那位看起来有权有势的样子,又似乎有求于寒溪,幸好他刚刚没看到我,好险!”
通常我这种无名小卒都是大人们用来绑架施压用的。我念及此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封落落!”
轿子外的琥珀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惊得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出了轿子。“琥珀这只讨厌鬼、老狐狸!”
我心中虽怒,脸上却挤出一丝柔弱温暖的笑意,温婉地提起裙子,姗姗然又从车轿上走了下来。一出来我便见到了琥珀身边的那位蓝袍的贵公子,只觉得阳光普照,流水温润的一片碧色中,蓝衣公子谦谦而立,面如冠玉、色若秋水、沉静贵重、若水沉璧。“好一块绝世美玉。”
我心中暗叹。他不及琥珀璀璨艳丽,不若寒溪般生得妖孽,却自带秋水玉骨,名贵得不可攀附。我姗姗而立,琥珀的狐狸眼弯成了月芽,笑得极其狡猾。美玉公子瞧见我,先是怔了怔,目光便落在我额间那朵娇艳欲滴的麒麟花上。让我一开始欣喜了一小下下,后来发现美玉公子目光只是在麒麟花上,不禁心中悲叹:果然我还是沾了额间那朵花的荣光,让我原本只是清秀俊俏的脸庞多了几分艳丽。本以为自己还算是个美人的,但是前有琥珀相较,轿中还有一个妖孽,我早早地就放弃自己了。“封落落?”
蓝衣的美玉公子带着疑问道,声音带着成熟稳重的质感。“对,我叫封落落,你叫什么?”
我笑颜成花的反问,语气并不十分客气。“落落,这是东玥国的玉王爷。”
琥珀朗声说道。“奥,那你名字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并不领琥珀的人情。“我叫做锦,是锦衣夜行的锦。”
美玉公子望着我笑了笑说。“锦衣夜行的锦,你倒是有趣。”
我也笑道。琥珀这时冲我身后的轿子喊道:“寒溪,你当真要一个人缩在轿子里吗?七年了,你真的不想见见锦,我们都长大了。”
“我累了,想休息。”
寒溪的声音清晰动听,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气,我不禁转身回望他坐的轿帘,依然纹丝不动。“既然这样,封姑娘,你是寒溪的朋友,便留下来可好?”
美玉公子似乎不介意我刚刚的不客气,语气温暖可人。我一时间心软,不置可否。见我未拒绝,锦又接着说道:“琥珀自幼和我亲近些,他留下陪我住墨玉轩。落落姑娘住流音阁可好?”
我点了点头,向他行了一礼便转身返回了车轿之中,见寒溪面色如剔透白玉,正闭目养神。我慢慢的坐回到他的身边,他的睫毛动了动,嘴巴弯了起来,似有微笑之意。“好奇怪的家伙。”
我心中腹诽着,这一个两个三个的美男子,似乎个个都不太正常似的。那个美玉公子锦倒还像个样子,不似琥珀和我身边这位!尤其是寒溪,他的心思最让人觉得奇怪难懂,偏偏又长得如此招摇,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