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见一回来,就以答谢空音替他照看朱雀门为由,晚上在荷塘边的近水楼台设了宴席。他最近参加了虚空的寿宴,因为拗不过虚空的盛情邀请,给他的徒弟上了几天课,吃了几天斋饭,快连出家做和尚的心都有了。近水楼台在荷塘的中央,是个四面开放的大凉亭,凉亭的牌匾上写着《得月轩》,寓意近水楼台先得月,凉亭前有一个很大的楼台,平时多用于设宴赏月。夜凉如水,一轮上弦月挂在空中。安静的湖面在月光照耀下,犹如一潭银铸,水波流转,银光闪闪,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月色中更显皎洁,不时飘来幽幽的荷香。乐见和空音坐在中央的上座,司马灵灵和九戒、双田坐在一边,轻风和暮云他们坐在对面。夜色虽美,司马灵灵却无心欣赏,轻风看上去心情倒是不错,一直跟暮云有说有笑,二人还不时碰杯,一晚上,他连无意都没往她这边看上一眼。乐见一回来就吩咐司马灵灵和九戒张罗宴席,要招待的人不少,而且做菜也是个技术活,俩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忙起来还好,但如今闲下来,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痛,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人家是真爱,她还能怎样?如果轻风移情别恋别的妹子,兴许她还能跟小三斗智斗勇争取一下,可人家轻风喜欢的是男子……最难过的是,她觉得他们确实是天作之合。在理性上她当然知道该放弃了,可只要回想轻风过往对她好,她就不能、也不甘心接受这个事实。在楼台的上座,空音对乐见举起了杯,“谢谢上神的招待。”
“是我谢你。”
乐见喝过酒后,笑笑道,“小空音,我那些徒弟愚拙蠢笨,有没有把你给累坏了?”
空音一听就明白他所指,看了司马灵灵一眼,笑笑道,“上神要不要看看效果?那孩子相当出人意料哦。”
“真有此事?”
乐见似乎不太相信。“不灵。”
空音叫了司马灵灵一声,九戒见她没反应,连忙推了她一把,司马灵灵慌忙站起,怯怯道,“尊上有何吩咐?”
“不灵,你最近不是常在练唱吗?今日良辰美景,正好给我们助助兴。”
空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琴,为了不负乐见所托,乐见离开这段时间,她常给司马灵灵开小灶,单独陪她一起练习,给她伴奏。“是……”司马灵灵拱了拱手。“不灵这样的水平,哪用得着你亲自伴奏呢。”
乐见嘴角噙笑,目光带着一丝狡黠。空音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意指她可能作弊,莞尔一笑,“那就有劳上神给不灵伴奏吧。”
乐见回以空音默契一笑,拿过空音手中的琴,对司马灵灵道,“不灵,快上来出丑吧。”
司马灵灵:“……”确认过的眼神,绝对是亲祖宗。司马灵灵悻悻站到乐见身旁。“你会唱什么歌?”
乐见问道。“师傅,歌词太长的,我不太记得,要不咱们就唱……《越人歌》?”
“行吧,别跑调让我太丢人就行。”
琴音响起,众人安静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随着司马灵灵的歌声响起,没多久,在荷塘的深处,出现了几只小舟,小舟渐近,每一艘船上都有一个农家女打扮的女子,她们撑着船,在楼台旁划过,泛起片片涟漪。“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最后一艘小船上,坐着一个器宇不凡的少年人,月光照在他身上,俊美如画,那为他撑船的姑娘带着几分娇羞,不时偷偷回头看他。乐见看着这种场景,脸上露出了略显惊喜的笑容,他看了空音一眼,空音的嘴角噙着不动声色的笑。那几只小船从他们身旁划过便不见了,当人们意犹未尽望着小舟消失的方向,忽然有几个漂亮的姑娘从水面冒出。她们手中拿着荷花和荷叶,或穿朱红色裙子,或穿黄色裙子,或穿红白相间的裙子,个个身轻如燕,跳到楼台的中央,随着司马灵灵的歌声翩翩起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那个领舞的姑娘走到轻风跟前,用莲蓬挑逗地抬起轻风的的脸,俯身低头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跟着司马灵灵一起唱道,“……君不知。”
姜玲玲脸色微微一变,看了司马灵灵一眼,司马灵灵眼中噙泪,正呆呆看着轻风。姜玲玲脸上露出微愠之色,看了乐见和空音一眼,见他们正在兴头上,她咬了咬牙关,还是忍下了。她和轻风的婚期将近,众所周知,司马灵灵当众如此厚颜无耻公然示爱,实在让她恼火。轻风推开那莲蓬,那姑娘调皮一笑,瞬间消失在他眼前,那一群跳舞的姑娘一下也全不见了,只听见有什么东西纷纷跳入水中的声音。一曲毕,乐见停下手中的琴。“哈哈哈,连鱼都想调戏轻风啊。”
其他人纷纷调侃轻风。“原来如此,幻象都是水中的鱼所变……”乐见恍然大悟道。“上神可还满意?”
空音脸上带着小得意。“小空音,你费心了,老夫敬你。”
乐见对空音举杯。空音掩袖喝完后,便对司马灵灵道,“不灵,不必在这拘谨,去跟其他孩子玩吧。”
“是,谢尊上。”
司马灵灵回去了。接着还有几个学子也表演了节目,酒过三巡,气氛渐渐变得轻松了。“双田师兄,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够朋友的一个,我敬你一杯!”
司马灵灵对旁边的双田举起了杯。双田笑着跟她碰杯,痛快地一饮而尽。司马灵灵又给他满上,“双田师兄,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很感谢你,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
“也是我的荣幸。”
俩人再次愉快地一饮而尽。“还谢谢你陪我喝酒!”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奉陪。”
九戒见司马灵灵一直在跟双田喝酒,怕她又闯祸,连忙阻止她,“不灵,你别喝这么多,免得等下又闹笑话了。”
“我还有什么笑话可以闹的,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几杯下肚,司马灵灵脸色有些绯红了。双田趁着她们俩人在说话,悄悄打开了七弦葫芦。只要司马灵灵像上次那样产生幻觉,把近在身旁的他当做轻风,事情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