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季节步入冬天,最上和人总算是获得了活动再开的允许,但这里指的是单单是声优方面的活动。 譬如配音,广播,event。 歌手方面的出歌以及举办演唱会,则还在商榷之中。 但黛小姐考虑到这段时间最上和人的空窗期,并没有立刻让他投入工作,年底这个时期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忙着工作。 在原本安排好的日程当中再挤入最上和人,只会打乱预定的计划。 在与声优事务所那边商讨过后,决定年后再让最上和人接新工作,这段时间就上些同社声优的广播节目。 总而言之,对于能再次回归工作,最上和人是喜悦大于忧愁的。 喜悦的是不用再当个无业游民,忧愁的是身为时间管理大师的最上和人,迫不得已的需将一部分时间腾出来给工作,这无可奈何的将会导致他与女性声优独处的时间将会不可抗力的减少。 目前为止,咲良彩音,清水有沙,种田梨纱,日高理菜,最上和人要在这四名女性声优身上花费相当多的精力,最上和人自然不会产生嫌麻烦的心态,更不会排斥。 没有什么比与女性声优独处更令他感到惬意的事了。 如果有,那就是三人行。 可惜最上和人还尚未触及那禁断的神之领域。 但仔细想想,工作的好处还有一点,最上和人有了更加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去隐瞒和欺骗,而这里的对象主要咲良彩音和种田梨纱。 然而咲良彩音本就比他忙得多,她甚至还愧疚于自己不能好好陪伴最上和人。 而种田梨纱就是彻彻底底地充当着被欺骗的角色,事到如今他也没了去细想这些行为的余裕,只是一个劲儿的做着矛盾的事。 爱与欺骗真的没办法平衡么? 当然是不能平衡的。 到了最上和人这一步,再讲“爱”未免过于恶心,任谁都会这么想,唯独最上和人是真心实意相信着自己是深爱着她们的。 而这执念究竟来自于何处,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至少在他的脑海深处,从来没有过要抛弃谁这个念头。 这条路的前方是深渊,是地狱,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清水有沙说了呀,她会陪他一块下地狱的。 与心爱的女孩儿一同坠入黑暗,这样的故事或许并不坏。 这是曾经的最上和人,绝对不会有的念头。 换作是那时的最上和人,在预知到这结局后,一定会想将清水有沙撇下,绝对不会忍心让她与自己共赴地狱。 他已经,彻头彻尾地变了。 …… …… “户塚桑,日高小姐,辛苦了。”
“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
结束晚上的广播收录,最上和人与日高理菜向周围的工作人员们不断点头致谢。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最上和人以嘉宾身份录制了日高小姐的个人广播,为一天的工作划下句号。 两人离开录音大楼后,一同向车站方向走去。 十一月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日高小姐抬起双手,往掌心呵着热气。 “真冷呢。”
最上和人则是双手揣在大衣兜内,目视前方的缓步走着。 “户塚君,状态似乎恢复的不错。”
日高理菜抬头看了看他。 “喔喔……谢谢啦。”
“看着户塚君能恢复工作,我也很高兴呢。”
“真的么?”
“嗯,只要户塚君的工作多起来,想必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搭理我了吧。”
日高理菜一本正经地说着令最上和人面露苦笑的话。 “啊咧?怎么不反驳?”
“因为日高小姐说的是实话啊,倘若工作多起来,我也确实没办法每天都去喝咖啡了,更不用说是送日高小姐回家。”
“那对我来说还真是件好事。”
出乎最上和人意料的,日高小姐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别扭。 “日高小姐,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没有那回事儿,一想到不用整日被劈腿混蛋纠缠,我的心情嗨得不得了。”
“这样啊,我倒是会感到很寂寞。”
“…………” 最上和人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落寞,银银白白的月光洒落在他脸上,寂寥得厉害,直叫日高理菜硬生生偏开了视线,不敢去看他的脸。 “那个……户塚君……” “嗯。”
“我,我也不是想给户塚君机会,只是觉得说出口的话一定得做到。”
“哈以?”
“户塚君还记得,欠我一个回答这件事么?”
身旁的少女忽然停下脚步,扬起脸蛋看向最上和人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嗯,记得。”
“现在能给我答复了?嘛……虽然我多半觉得不会是叫我满意的回答就是了。”
最上和人不由得扬起笑容,这笑容落在日高小姐眼中,使她有些尴尬地回避视线,可转念一想,最上和人又看不见她,于是她又狠狠瞪了回去。 其实,当她主动触碰这个话题的时候,主动权就已经掌握在最上和人手中了。 倘若日高理菜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她也不至于在事件结束后立刻在此试探最上和人。 【户塚君究竟喜欢我什么地方?】 看似只要最上和人能答得上这个问题,或许就能抓住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时则不然。 女孩子是不会因为某个特定的回答,而推翻至今为止对谁的态度的。 当她主动有了这个念头,产生想要听到这个回答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而促使她产生这一想法的,必然是回顾至今为止两人所经历的事件时,需要有足够能让她铭记的东西。 即便是充满欺骗的恋爱,最上和人也不认为自己的“喜欢”包含虚假,只有这份心情不是谎言。 “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日高小姐坦白,得向你道歉才行。”
“唔……是什么?”
“那个时候,在日高小姐问我喜欢你的理由是什么的那天,我以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应付了你,其实……那有一半是假的。”
“哦豁?那另一半是什么?”
日高理菜眨巴着好奇的目光,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 “是害怕。”
“害怕?”
“害怕我的理由过于庸俗,不够浪漫,不够打动人心,叫日高小姐失望的同时,换来一个狠狠拒绝我的下场。”
“真是这么俗套的理由?”
“至少不会是日高小姐想象的浪漫回答。”
“户塚君若是这么说,便是更加叫我好奇了。”
最上和人笑着摇了摇头,遥望着周围的高楼大厦,在城市上空的一排带照明的窗户中,包含了一些在昏暗的街道上漫步的行人的生活秘密。 他站在这世界的边缘,隔着透明的障壁,对生活的无尽变化感到陶醉和反感。 “我,喜欢日高小姐。”
“喜欢日高小姐的声音,富有狡黠的高亢,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日高小姐那扮演乖乖女的脸蛋。”
“喜欢日高小姐的眼睛,总让我怀疑那眼睛里偷偷将东京上空的星星全部招揽了进去,所以东京的夜空才这般无趣。”
“喜欢日高小姐的自我厌恶,就像我喜欢日高小姐美好的一面那样,那时而叫人感到悲伤的东西,我也没办法不喜欢,说到底……喜欢就是这么一种笼统的感情吧?”
“愈是细想,我愈发觉得我是个贪心的男人,我喜欢许许多多美好又残缺的事物,恰恰日高小姐的身上,全是此类叫我着迷的东西。”
最上和人始终将视线投向他口中那无趣的夜空,对于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无法领略日高理菜是何种表情,打从心底地感到悲伤。 日高理菜转不转经的看着身旁的男人,当他隔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她时,她顿时慌张地偏开视线,早已染红的脸蛋如论如何都无法维持平静。 “什么啊那是,竟然说残缺……真是难以置信。”
“嗯。”
最上和人淡淡地应了声,时刻关注着面板上显示的信息,当他确切看清楚那数值上涨了一点后,油然升起的自信与勇气,促使着他伸出手,微微触碰少女的指尖。 日高小姐的身体抖了抖,却没有第一时间退后,依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女细长的手指,光滑的手背,微微突起的指关节,柔嫩的掌心。 最上和人的手像是潜伏在身体内的病毒,一点点向她扩散,化身成温柔的蜘蛛网,将猎物彻底黏在掌心,向她逼近,直至将她的手彻底握紧。 最上和人扬起温和的笑容。 “手,还冷么?”
…… …… ★最上和人视角★ 毫无疑问,日高小姐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女孩儿,在我至今为止喜欢过的女性声优中,她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初次见她时,她甚至还是一名女子高中生。 心里年龄已经跨越30岁的我,会爱上一名与我之间具有十岁年龄差的女孩儿,放在以前,我定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可我还是这么做了,以隐瞒与欺骗为手段,向她发起进攻,不着痕迹地击溃她的防线。 眼看她掉入我所布置的陷阱,相比于罪恶感与愧疚之类的东西,我内心更多的是感叹她究竟是如何美妙的女孩子。 一想到这样的女孩子会淹没在我这样的坏男人的谎言中,我感到悲伤的同时,又不禁愉快地心跳加速起来。 我距离地狱又近了一步,马上就终点了。 在那前方究竟有什么样的事物在等待着我呢? 我感受到莫名的兴奋与冲动,想要见证我这种家伙究竟会落得个什么结末。 就像是追了整整一个季度的原创霸权番剧,终于在午夜的电视机前,迎来了高潮落幕的最终话。 我无比期盼着。 日高小姐的手十分柔软细腻,骨骼有些削瘦,被冬季的晚风吹得冰凉。 我等待许久,她也没有挣脱,我想,这或许就是女孩子的默许。 女孩子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她们总是言行不一,至少我自身所接触的那些女孩子,有许多都有这样的毛病。 不,称之为毛病就太失礼了,大家都是这样的,没有所谓表里如一的人,言行不一才是大多数人的生存之法,我自己不也为了得到她们,说下了无数的谎言么。 这么想来,表里如一妥实是件苛刻的事儿,要么就正儿八经的当个烂好人,要不就是彻头彻尾的真小人,无论哪边我都敬谢不敏。 …… …… ★日高理菜视角★ 虽然不是第一次与户塚君牵手,但这一次的感觉与上次远远不同,明明是男孩子的手,他的手却并不粗糙,只有指尖略微有些发硬,想来是弹吉他留下的老茧。 我本以为我会立刻将他的手甩开,可我出乎意料的没有这么做。 户塚君的手又瘦又大,手指纤长,棱角分明的格外好看,叫人一看便会认为是双会演奏的手。 这样的手,此时正牢牢捏着我的手,我能清晰感受到从他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 真是奇怪呀,明明说了那么多否定他的话,明明一直都打算不给他好脸色的,可似乎每次都落得个相反的结果。 尤其是被握住手之后,心跳的声音竟是如此恼人,怦怦怦地,叫人羞得无法自拔,更叫我意识到那天的自己,做了如何奇怪的事情。 我如此迷茫着,不晓得该给他怎样的答复,我确实说了会给他机会的话,但若是要我此刻立即做出决断,我无法不彷徨。 理性上我十分清楚,户塚君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渣男,他欺骗女孩子的感情,践踏女孩子的心意。 因为我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在心底断定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我,那番表白也没有任何虚假。 更令我感到无奈的是,我深刻认知到,我被打动了。 甚至在一瞬间忘掉了他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差点被他彻底骗了过去。 可当我下定决心认为这是错误的,想要将他的手甩开时,告诫自己必须与他划清界限,做一对普通的朋友之时。 户塚君他,先我一步,松开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