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虫中“喂,,你知道为什么要吃东西吗?”
那人突然对自己说,他手里捏着一只虫子,下一秒他就把虫子丢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咀嚼咽下。‘自己’习惯了这一幕,似乎在这里他所能找到的食物只有这些虫子。自己有些无法理解他的问题——比较‘自己’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无法理解。他似乎也没有指望自己能回答,他自顾自的再次丢进嘴里一只甲壳虫咀嚼并开口:“这东西不是很好吃,不过能吃的只有这个了,吃东西是为了活下去……可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问题似乎更深奥了,‘自己’无法理解,于是开始思索——思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又无法停止思考这个问题:‘自己’为何而存活呢?“我跟你讲啊!”
那人情绪似乎很激动:“我想了很多,也许当初我不该那么做的,毕竟我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想让自己哭就让自己哭,想让自己笑就让自己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生气呢?”
无法理解,‘自己’无法理解,很是困惑,身形都要困惑的崩溃掉一般:“什……什么都……都不知道……”“唔……不只是简单的学舌吗?”
那人歪歪头望向自己似乎好奇心更强烈了:“可以听懂我现在的话了吗?”
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自己’无法再发出声音,于是沉默下来。那人等了许久不见自己答话,然后叹了口气回过头望向这阴暗腐朽的世界:“我可以让自己哭,也可以让自己笑,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很简单,可是如果加上外界的干扰的话……每次我抚平自己的心,然后又会被挑起心绪,很痛苦呢。”
有些累了,自己的身体开始散开铺在地面上,黑色的雾包裹住他,他已经习惯这一幕。那人目光落向幽暗的沼泽深处,他目光涣散起来:“疑惑呢,有时候会怀疑生存的意义,也许只是执念?”
突然那人闭上眼躺下:“再等等……再等等……再等几年,等我接受完惩罚之后我就可以出去,我要去祭拜她……”“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念,那么应该就只有她了,我到底是否爱她呢?既然爱,为何我又要放弃?不应该……不应该……”‘爱’?自己无法理解,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似乎很麻烦?……那天之后,应该是过了五年左右,自己从他那里学会了计算时间,学会了很多东西。然后现在,他说他的族人们快要来接他了。他要离开,而‘自己’有预感他不会带自己离开,‘自己’想问他一个问题:“吃东西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自己许久,相比‘爱’什么的似乎这个问题更实际,因为这些年他所说过的词语中‘吃’是与自己最近的。似乎是因为要离开了,那人心情良好,他因为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哭笑不得,他平复下情绪之后:“吃东西的意义在于生存啊——不许追问是为什么生存啊!”
“那为什么吃东西?”
他所说的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人歪歪头一脸智障了的表情——虽然还看不到但自己是这么感觉到他的表情的,他声音故意很震惊:“既然吃的意义在于生存,那么吃东西肯定是为了活着啊!”
‘自己’沉默许久,这答案似乎太模糊了。那人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回答不能让‘自己’信服,他摸摸脑袋:“唔……你知道那些被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里了吗?”
转移话题……他在转移话题!‘自己’这么想着,但没有打断他,他很厉害,每次都能说出让自己震惊的东西。“嘿嘿……”那人突然笑起来,有些让‘自己’害怕,感觉他要做什么坏事一般,他咳了几声然后指着他自己:“我们所吃下的东西都会化为我们的一部分,食物其实都是有生命的,其实……吃的话,应当以为吃而吃为上,为活而吃喂中,为不死而吃为下。”
按照他的风格,这段话至少有一半是他编出来逗自己的,不过还是很厉害的感觉。“我现在呢……就是为了不死掉而吃。”
那人说出这句话很洒脱:“不过你是为活而吃!”
有什么区别呢?自己开始疑惑,疑惑到化成一团雾气,为了活着为了不死是一个意思吧。他的话总是那么难理解。又过了几天,自己的迷惑尚未解开,他却消失了。‘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没有人再教自己东西了,‘自己’努力的回忆理解他所说出的每个词语每个句子,‘自己’独立的去捕获食物。‘吃’是对自己最有意义的,不断的‘吃’下去,自己就能够理解更多,能够明白更多,能够更清楚的看这个世界。……这是个奇怪的世界,到处都是枯朽的:从幽暗的沼泽到无边际的荒漠,除了那人之外自己再未遇到过其他的可以交流的生命。这里有的只有那些虫子,那些蠢笨的、丑陋的、作为食物的虫子,自己却似乎渐渐的朝那些虫子的样子演化,也许‘自己’厌恶那些虫子,但自己却并不太在意,那种‘厌恶’是极淡的,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很淡薄。……幽暗的沼泽内总会滋生无数的生物,这里枯朽却不死寂,其实这里应该是虫子的国度才对,自己在这里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自己’涣散为无数黑色细小的虫子,每个都是‘自己’。‘自己’散开身体,然后包围住那些长着翅膀的虫子驱赶它们到一起,然后合拢包裹住它们,接着自己收拢,等自己再次散开时那些虫子就已经完全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了,这个过程很快。这样的掠食下自己的增长速度很慢,但并没有那种急迫感。有一天‘自己’突然发现:也许可以吞噬的东西不只有那些虫子呢?扩散,吞噬,周围的一切在汇入自己化为自己成长的养分,吞噬很迅速,成长却很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