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渐次地蜷起来，低声说了句“好”，便挂断了电话。
健康似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但楼梯间的电梯声传来，隐约听见了团子呼唤着“妈妈”的声音。
我忙跟健康低声道：“千万不要让易南知道！”
健康思忖片刻，才缓缓点头。
“姚穗岁。”易南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儿子尿床了。”
团子哭笑不得地望着我，用小手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屁股：“粑粑不会给我穿裤子，宝宝的屁屁有些冷....”
我忙抄起一条短羊绒毯子将他光溜溜的屁股遮起来，有些抱歉的同健康笑笑。
我熟稔地抱起我可爱的略重的胖团子，说道：“健康，你等我半小时。”
易南问我：“还要出去？”
我讪笑着点点头：“发布会搞砸了不是，我得去善后.....”
易南看了一眼健康。
任谁也承受不住易南的眼神，心理压力过大，健康干脆别过头去，含混不清地吐了吐唇：“知道了，姚总。”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我摆摆手，替他打掩护，避重就轻道：“林乔那丫头出了些问题，健康心情难受着呢......”
易南不疑有他的抬眼：“林乔？”
我大失所望地点点头：“健康怀疑林乔利用他对付我.....”
易南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叹息道：“去吧，早点回来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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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开车的速度明显比平时要慢。
我坐在后座有些焦急，于是催促道：“健康，20码了，后面喇叭声听不见么？”
健康憋闷着看着前方，说道：“姚总，您太任性了，我觉得让易总知道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我扬着眼睛：“不行！易南身体.....”
话到嘴边，我忽然想到易南身患癌症这件事，除了我，无人能知，于是转了话头，说道：“易南很忙，我不想让他担心...”
健康义愤填膺：“可凭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安书记啊？况且....”
健康从后视镜瞄了我一眼：“要是个普通人的视频被公之于众，都受不了，何况还是安书记？”
他趁着红灯回头：“姚总，您至少让我陪着您进去，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替你挨两拳！”
我“噗嗤”一笑：“什么世道啊打啊杀的，他约我去他市委办公室见面，就必定不是要打啊杀啊的，放心吧。”
健康重新加了油门，这才提了一点速。
好不容易磨叽到了地方，我嘱咐他在车里等我，并约定，我若半小时不出来，就让他给周卓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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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自然不是以素面朝天，清水芙蓉的模样去见他。
而是化了精致的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气势昂扬。
我捻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敲开了安以泰的办公室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子。
想必，是新来的司机。
安以泰还是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注视着我。
待我站定在他面前，他才开口：“我是该叫你张欣欣？还是姚穗岁？”
我微微抬了下巴：“您好安书记，初次见面，未来星球营销总监姚穗岁。”
我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算是握了手。
安以泰打量了我片刻，兀自笑了笑：“我自诩做事谨慎，这一辈子只上过两回当，一次是十年前，一次是前天。”
他问：“我派人去调查过你的身份，就连你那个莫须有的父亲的工作履历都设计得一清二楚，说罢，你们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预谋了？”
我轻轻一笑：“首先，不是我们，是我。其次，预谋谈不上，不过是一周前在地铁偶遇了李成儒，临时起意。”
又是一阵良久的打探，安以泰再次浅淡的笑笑：“小李跟了我五年，从来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看来还是姚小姐技高一筹。”
我谦虚地摇摇头：“谬赞了，谬赞了。”
话音未落，安以泰倏地变脸。
他将手边一个水晶烟灰缸径直砸向了地面，横眉怒对着我：“你胆子可真大！给我下药！还派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脏女人爬上我的床！甚至还敢给我录视频？姚穗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你信不信，我让你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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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潜水的呼吸机有了破损。
大批量的氧气流失。
肺部的压迫感在水底像气球一样迅速胀开。
就连常年生活在海底的鲸鱼也有溺水的风险。
我就是那只濒临溺水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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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不说的是，我遇上的这些人唯独只有两人能够不怒自威。
一个是易南。
气势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扑面而来。
另一个，就是发怒的安以泰。
仿佛从地狱深处咆哮而来的怪兽。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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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舔了舔唇。
精简地回应他：“我不信。”
我垂下眼睛，唇角上扬：“我不信你会让我有来无回，也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
说着话，我才缓缓抬头，将意味不明的笑拘在唇角，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安以泰只看了一眼，怒火便瞬间熄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