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白天,她出现在街边的云吞店和酒楼中间的巷道里,吓得原本昂首阔步走着的公鸡展翅飞起,慌张地逃离自己的捕食领域。夏枳出现在这里时也吓了一跳,差点就和那只大公鸡来了个拥抱。“云吞云吞,一文钱一碗。”
巷子外面的男人在吆喝着,隔壁酒楼站门口的店小二也在嚷嚷:“陈年女儿红,客官们走过路过别错过!”
两人一唱一和,像极了在说相声。夏枳赶紧从巷子里走出来,迎接外面的阳光。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外面虽有阳光却还是寒风瑟瑟,有一种冬日未尽的气息。夏枳看了旁边云吞店叫卖的老板,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刻,而云吞店的老板看了一眼巷子里面,那是一条死胡同,他在这里摆摊都快一个上午了,也没见着有人走进去,怎么平白无故就走出来一个姑娘?“算了,看你这个样子说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你有看到渡春风的姑娘们吗?她们有没有从街上走过去?”
夏枳换了个问题,问得老板更是一头雾水。最终夏枳已经放弃询问他,直接朝着美妆阁的方向跑回去,急急忙忙地化妆工具和化妆品扛一箱,狂奔向渡春风。渡春风。楼门前,老鸨正在吆喝着姑娘们上马车,赶紧入城去刘丞相儿子的纳妾酒宴,并一边叨念着:“这个夏枳是怎么回事啊,都快出发了还不出现,是打算放鸽子吗?真是个不靠谱的人,早知道不叫她了!”
“我来了我来了!”
夏枳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差点没赶上一起入城的马车。“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老鸨对夏枳有些不满,但总算是看到人了,便没有大动干戈地指责她的不是。“中途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抱歉抱歉。”
夏枳连忙赔不是。“行了,别耽误时辰了,赶紧上车,一会儿来不及了!”
老鸨啧了几声,催促着夏枳跟随其他姑娘上马车。夏枳忙点头,扛着化妆箱上马车。她掀开帘子便看见了景颜希,景颜希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和周围的姑娘都有一定的距离,而其它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只剩下景颜希那一处还能再坐一个人,于是夏枳只好厚着脸皮往景颜希那里走过去,坐下。坐下时,景颜希侧目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不屑。夏枳有些尴尬,但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努力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生怕碰到景颜希纤尘不染的衣裙。“都到齐了吧,出发了!”
老鸨坐在马车的外面,像一个车夫一样和御马的男人并排而作,并让车夫驱策马车开始前进。马车颠簸了一下,而后开始平缓的行驶。车内的姑娘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只有夏枳和景颜希这一块像一潭死水,寂静到就算坠落一块巨石也翻不起波澜。夏枳用余光偷偷地看了景颜希一眼,在景颜希察觉到她的视线之前,急忙转移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景颜希给人一种有些可怕的感觉,感觉她像是一朵开在悬崖边上带刺的曼陀罗,一枝独秀,引人注目,却又带刺带毒,让人只敢远观。“你就是夏枳吧?”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之后,景颜希最先开口,她虽是在和夏枳说话,却不曾正眼瞧她一下。夏枳倏地回头看着她的侧脸,点头回到:“嗯,没错,是我。”
“听说你不仅和何霖君的关系不错,还时常进出天灵宫。”
景颜希的话里有话,夏枳却未能全部听出她想表达的意思。“我和他们都不是很熟,充其量算是朋友而已。”
夏枳根据实情回答,因为在她心里何霖君和墨不如都还只能是朋友的存在,即便有了别的感情,她也会因为年代的不同而选择看不着听不见。“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把你当朋友。”
景颜希唇边勾勒出浅浅的弧度,似乎是在明着讽刺她,“男人愿意为了你花钱,愿意为了你兴师动众本就心怀不轨,更何况给了你那么多东西。”
景颜希暗指的是美妆阁和寻梅而来,这两栋做生意的三层商铺都是墨不如弄来的,为了帮助夏枳,可见夏枳在墨不如的心里有多重要,可惜了,这个女人是一个笨蛋,并看不出对方的用意是为了保护她,还瞎来凑热闹,真是可悲。夏枳顿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幸好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停在了目的地门外,结束了她们尴尬的相处。车夫“吁”的一声后停下马车,并转头掀开了身后的帘子,对里头的姑娘们说:“丞相府到了,姑娘们下来吧。”
“好勒!”
夏枳为了避免继续的尴尬,应和了一声,麻溜地从马车内蹦跶出来。马车外,和不如街比起来,是两番景色。周围的建筑间隔很大,所有的建筑都十分正方,而且比起不如街的民院,这里更像是有钱人的天地。夏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像何霖君、薛员外府邸那样的大宅子,周围的人们都穿着华服,地上铺满了红色的炮竹纸碎,炮竹的浓烟氤氲在空气中,让这里的一切像极了画里的景象。“你们可算是来了,赶紧赶紧,别耽误了时辰,一会儿还有很多达官贵人要来。”
接待她们的府内下人催促着她们赶紧入内,夏枳也在催促中被推着走入了刘丞相府,她甚至没来得及看看外面的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