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不宣旨先是喝起了茶水来,倒是有些不明事理了些,想想也是如此这般,帐内众人此刻都跪倒在地,等着这位宣旨呢!这位便任由尔等行礼,不管不问,自顾自的品起了茗茶来,此举乃大不敬之意啊!玉面公公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心想,汝等皆是贱民出身,跟本公公摆什么架子,真当你家玉面狐儿爷宁霄公是吓大的不成,现在要不治治你们这般青瓜,他日回宫摆起架势来那还得了!只是总这么僵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玉面公公总归还是宣旨了。道:“骄皇凌天,御武逸仙,今中原当奉孤堂堂捍楚为尊,持书将生墨染当属头功,九州平定,四海兵戈将止,归咎其因,当是吞并大离之卓效。今北狱魔界自有北漠牧原抵抗,西梵佛域乃九州圣地,高僧参佛,不问天下事,南苗乃毒障恶土,此等离殇之所,孤无心收取,天下大局已定,便待诸位将士凯旋而归,孤会在皇城设宴,静待佳音入耳。诸将之家眷而今皆往盛京天城,此间事了,汝等便可回京团圆,共享乐事,钦此。”
持书将生墨染上前接旨。玉面狐儿爷宁霄公有些高傲的说道,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那张嘴脸着实有些令人厌恶。持书将生墨染起身接旨,心中却好似在思索些什么,这份圣旨来的时机当真是巧妙,偏偏赶上吾娶亲之际,好似上天注定一般,不安、不安啊!宣旨结束,中军大帐内众将起身谢过陛下,高呼:“骄皇凌天,御武逸仙。”
八个大字,礼毕方才归其站位,静待指示。其实众人皆不知,便在昨夜持书将早就接了一道专属与他的圣旨,只是这内容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唯恐引起军中哗变,便只能采取这种秘传的方式宣达。只见持书将生墨染好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转身望着眼前众位浴血奋杀多年,生死与共的同僚们。其高声喝道:“众将听令,捍楚大军即刻起皆听宁宵公号令,众人必亲身遵守,不得有误,若有异言,军法论之,法严无情,还望众将莫要叫吾为难。”
此令祭出,满堂皆听惊闻,众将左右顾盼,目之所及,皆是疑虑。见无人应令,持书将又出一言:“众将知否!还不领命,更待何时!”
众人这才齐声领命,此事作罢,虽心存疑虑,然众将不敢吭声,只好默言以对。玉面狐儿爷宁霄公倒是早就料到会有此景,其早有一言应对。只见其面露笑容,躬身抱拳先是冲着诸位鞠了一躬,行了个江湖礼节,算是给众将一个面子,互相先多个台阶下。而后高声道:“众位将军,咱家虽然不算个爷们儿,可也生得个七尺高矮,今儿个承蒙圣恩,统领诸位好汉爷,宁宵公倒是有些不安啊!咱家虽然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可毕竟没上过战场,到时候两军交战之际,要是闹出了什么笑话来,还望诸君海涵。当然,为了报答诸君与咱家的这场短暂的同僚之情,汝等在京休憩的家眷们,咱家自会精心照料,还望诸位莫要担心后方,今儿个好好的多杀几位,便是对咱家最好的回报了。多的也不说,咱家就一条号令,上了战场,甚么情况都得听咱家的,汝等记住这一点便好,多说无益,咱家昨个来的有些晚了,现在预备攻城事宜,咱家也要巡视巡视,便先退下了!诸君一会儿咱战场见。”
持书将生墨染闻言,打发了左右站立的两名亲兵陪同,玉面狐儿爷宁霄公便领着两位兵卒出帐了。等到这位不阴不阳的玉面公公走远了之后,众将一起围了上来,都想着听听持书将生墨染心中的思量。生墨染也是一脸迷茫,只好跟众人讲明个中利害关系。原来这一切都是楚骄皇的算计,这位圣上这也是小气了些,心知如今捍楚臣民皆奉持书将生墨染为心中真神,这声势平日里传扬的也是大了些,便是朝臣平日也在殿中议论此事。楚骄皇本就有些慌神,再加上这玉面狐儿爷宁霄公作为掌事太监平日里不停的在耳边吹风,便是疑心更重了些。古今百年,将皇之垢时而有之,也是人之常情,功高震主便是为将者大忌,生墨染也能理解,也只能暗自神思吾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但听其言道:“诸将心情吾尚可解,然唯今之际,吾等皆为砧板鱼肉,宁宵公实乃刀俎,汝等皆闻其言,这话里话外的诸位还不清楚吗?讲得好听些是送汝等家眷进京享福,说的难听些便是软禁于此。便是汝等亲朋挚友之性命为质,要挟汝等遵其号令,吾孑然一身,倒是无妨,然汝等皆有家眷傍身,不可不从,唯今之际,仅剩一路行之,便是助纣为虐,听从这个不阴不阳的死太监下令行事,此间事了,吾心甚寒。”
众将闻言方知,临阵变将,有此内涵,皆是唏嘘不止,暗自辱骂圣上不识英才,听信宵小谗言,误国误民啊!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城门大开,两军交战之际了,这个时候多言无益,众将虽心有不甘,然还是各自退下,统领手下兵卒,严阵以待,整军备战。城门楼上,帝皇意伏天、圣后玉清烟以及年幼的意孤辰此刻都坐在东城的瞭望亭之中,安静的等待意凝霜的到来。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了开城投敌的时刻了,到时,意伏天将不再是一国之君,按照双方的协议,他将会跟随一家人被软禁在盛京天城的一处别院之中度过余生。结束了游街巡城之旅,意凝霜也是登上了东城门瞭望亭之上,一家团圆,共同等待着午时的到来。头顶带着箬笠红纱,身上穿着锦绣华服,走起路来着实有些不便,好生别扭,还好意凝霜自小习武,这才能驾驭一身装扮。来到父皇母后面前,意凝霜便卸下了那副公主做派,自家人面前,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凝霜心中有所疑问,平日里与父皇形影不离的徐公公此时不知身处何处。自己昨日便由此疑问,今天实在忍不住猎奇之心,便想着询问父皇此事。徐宪之虽然是大离的掌事太监,可世人都知晓,他在大离的地位可不只是个掌事太监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便是这圣后玉清烟都要敬其三分。意凝霜自小便是在这位公公的照看下长大的,二人之间的感情便是和亲人无二。如今自己即将出嫁,这做亲人的徐公公始终不现踪影,也是让凝霜心中有些不安。只见意凝霜一脸迟疑的问道:“父皇,不知徐公公何在,自昨日午后,吾便未见其面,而今吾欲成婚,怎的不见其踪迹来,莫不是父皇有何要事交代于公公差办。”
玉清烟闻听此言,心中有数,便替离国公讲述各种缘由。圣后金口盛开,如沐春风,道:“徐公公昨日便出城了,你父皇交代与其一件非常之事,若日后有缘相见,汝等便可知晓此事,今日暂且不言过多,时辰将至,便在此等候片刻,母后还有些事情交代与你,汝且仔细聆听,莫要多言。”
闻听母后圣言,凝霜公主心中疑虑更甚,然父母之言莫敢不从,她也只好忍住疑问,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便可。只见玉清烟自腕间取下一只蓝晶手镯来放到了意凝霜的面前。这支手镯通体透彻,皆是蓝晶打造,隐约可见其中透出一缕龙影游动,处处透着一股高贵气息,定然非是凡尘俗物。凝霜还小的时候总是缠着玉清烟向其讨要这支手镯,玉清烟每次都是一笑置之,不多言语。今日玉清烟卸下腕上之物,呢喃道:“霜儿,这支离龙御气环乃是母后师门圣物,彼时汝还年幼,便总是吵吵嚷嚷的向吾讨要此物,母后心知,汝自小便偏爱此物,今日乃是汝离巢之日,吾便将此物赠与汝身。”
意凝霜闻听此言,受宠若惊,其心知此物乃母后师尊所赠,书剑仙君道非常的名号在其年幼之时,师尊便同自己讲过,此人乃当世奇才,一人可低中原文武半边天来,便是师尊如此骄傲之人也是自诩不如。算来这书剑仙君道非常也算是自己的长辈了,只是当年母后嫁给父皇惹恼了书剑仙君道非常,这才断了联系,母后常把书剑仙君道非常比作生父看待,按此论调来讲这书剑仙君道非常也算自己的外祖父了。此物甚为贵重,普天之下唯此存一,意凝霜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该不该接手。玉清烟见女儿有些失神,不明其意,便抓起意凝霜的左手脘将这支离龙御气环佩于其上。待其礼成,意凝霜脸上似挂娇红,还好今日抹了腮红,要不然此刻还不得羞的钻到地底才好。此事作罢,一家人最后聊了些陈年趣事,还剩半个时辰便到了午时,时间变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午时已至,意伏天起身暂别家人,临行之际,这个叫了半辈子梓童的陛下,道了句:“清烟,吾去了,汝可要好好待在这城墙之上,昨夜听得还不尽兴,汝可否为吾弹奏一曲剑弦,便是汝与吾初次相见之时听得那曲小调便好。”
玉清烟闻言有些失神,清烟、清烟,陛下是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吾的字号了。尽管心生诧异,然玉清烟还是应允此愿,低声呢喃道:“伏天,汝有多久没有叫过吾的字号了,好似回到了当时年少,汝还是个翩翩公子,自在逍遥,吾还是个江湖歌女,一柄剑弦闯天下,一晃成婚多年,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今日吾便以一曲剑弦相送,吾君早归,共享乐事。”
倏忽一笑间,意伏天荡尽胸中万千恶气,挽其须髯道了声:“前路踌躇,孤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