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靠武勇来争天下,那最终的下场必然是家破人亡。”
一旁的裴度点了点头:“想当年那西楚霸王号称万人敌,可最终在韩信的大军之下,也只能是乌江自刎,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能保下。”
说到这里,皮洛士忽然岔开了话题说道:“话说回来,弘农杨氏的老祖宗当年是不是就是靠抢夺项羽的尸首发的家啊?”
“是!”
裴度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句。说实在的,他其实并不太想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一来弘农杨氏虽然显赫了数百年,但这毕竟是前朝的余孽,在李唐要想继续活下去,那不说夹着尾巴做人,但老实本分那就是应该的了。二来,裴度自己本身就是世家出身,可惜却也是家道中落,因此世家的身份非但没有给裴度带来什么帮助,反倒总是会勾起他许多不好的回忆。好在皮洛士也知道裴度的难处,因此在这一个题外话上也并没有进行更多的拓展发挥,仅仅只是提了这么一嘴他就把话题又拐了回来。“像老林……呃……或者说老林你麾下的这批江湖人,总是会说甚么剑乃百兵之首、兵中仙子、刀乃百兵之主!甚么甚么的一大堆,但是要我说,无论是刀也好枪也罢,上了战场这也止能是作副手兵器使用!”
说到这里,皮洛士还故意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林炎与皮洛士脸上的神情。“话说,你二位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使副手武器的习惯啊?”
“确实。”
裴度点了点头,“莫说副手了,我一向都没有佩戴兵刃的习惯。”
这话倒是真心话,毕竟一把好的兵器不但造假不菲,而且日常花在其上头的保养那也是难以估量的。可裴待毕竟不再是当年的世家少郎君了,他每日里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回到家中还要照料卧床在家的老母亲,这样一来,像保养兵器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负担不起的了。至于林炎么……在几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湖客。对于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客来说,一般使得都是各种各样的短兵器。毕竟行走江湖一切都是以方便为主,说到底,什么大侠、宗师的,在官府的眼中那都不过是没有官身的平头老百姓罢了。尤其是许多游侠,虽然在酒楼的各种传奇故事里头,侠客总是以主角的地位登场,可现实中的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每天都要为了生计奔忙的普通人,既没有仆从,也并不腰缠万贯。因此,除非是习练暗器、奇门兵器或者本身就是出身世家的少郎君,一般的侠客使用的兵器都是越简单越好的,更没有什么副手兵器的概念了。皮洛士如今和那群江湖客呆在一起的时间当然是要比林炎和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多的,对于这一点,他当然是明白的。于是皮洛士重点解释道:“所谓副手兵器,便是在战场之上主兵器脱手以后的应急保命之物,更像是护身符。而且恕我直言老林,说句老实话你别介意啊,虽说你的掷剑手法的的确确是出神入化了,但我还是得说,你个人的水准并不能改变剑这种兵器在战场上表现拉胯的事实。”
虽然皮洛士的这番话在所有用剑的人听来都比较刺耳,但林炎却很是认同。剑这个,门槛极高,想要练好练上手本身就极难,而即便是练好了,想要把剑的威力在战场上完全发挥出来,那也只能是事倍功半。怎么说呢,剑身为一种兵器,虽然是既能劈斩又能刺击,但都能做到也就意味着这两个方面的能力都不突出。论劈斩,刀才是王道,论刺击,恐怕人家使长矛大枪的已经把拿剑的人给刺个多穿了,这使剑的指定是连人家的边都挨不到。“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更何况在战斗时那可不是一般的严苛。”
皮洛士如是说道:“大军列阵,前后左右皆为同袍。短兵这种动作大开大合的兵器要想在这个阵型当中发挥作用,基本不可能。而且两方对战拼的是消耗。“呃……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今日那个又刺又拍的进枪战术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呃……其实这是为了避免出现‘推枪’情况的不得已的方法。”
“推枪?”
林炎与裴待同时开口。听得出来,他们二人对这种现象很是不了解。“这么说吧!这只是战场上的变故,但却是一种难以避免的事故,二位想想,当两军对战之时,最先接站的是两方战阵的哪部分人呢?”
“自然是最前排了!”
林炎与裴待一口同声地答道。“放肆!”
天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书岸上。“真是夜郎自大!”
盛怒之下,宫中所有的内侍、宫女们全都战战兢兢地爬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天子沉默了片刻,忽然提笔在面前的卷宗上写下了三个字。先锋官。转眼,又是数月,这个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意味的贞观十二年终于是迎来了尾声。长安的岁末总是会伴随着鹅毛似的大雪。若是在寻常的地方,在这样的时节里头,人们早就窝冬去了,可偏偏这里的长安。身为大唐帝国无可争辩的心脏,长安城除了又有着“滴水贵如油”的物价以外,还有着一样旁的城市并没有的东西,永不停息的热情。有人说,想要让长安这座城市停下来,那无非就是两个法子:一是宣布将宵禁的时间从夜间延长至白昼;而二来,便是将这座城市池底摧毁。相传这世间就有一种不长脚的飞鸟,它从破壳而出的那一瞬间就要不停地振翅高飞,等到它真真正正停下来的时候,那就是它迎来死亡的时候。而在许多人的眼中,长安城就是这样的一只飞鸟。“晦气!”
一名着锦袍外披貂裘的华贵公子满脸怒容地看着自己腰间绸缎带子上的脏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