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展开,首先出现的是孙晓琼父母的信息。“孙贤,男,汉族,1976年7月3日,当前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1999年9月30日。”
“余思沁,女,汉族,1977年9月6日,当前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1999年9月30日。”
案件名称:涉嫌故意杀人。案件编号:9707156.犯罪嫌疑人姓名:孙语晴。立案时间:2001年3月10日。结案时间:2001年10月1日。必要的案卷信息之后,就是案件的具体内容了。案件内容事无巨细,罗列得非常详细,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全都叙述了出来。那天,孙语晴杀死了他们的亲生父母,之后被邻居发现并报警,最后被公安机关缉捕。这与孙晓琼记忆中的场景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口供记录。“你是孙语晴吗?”
“是。”
“受害人孙贤与余思沁,是你的父母吗?”
“是。”
“就你杀害两位受害者孙贤、余思沁的犯罪事实,你承认吗?”
“我承认。”
“详细交代你的犯罪事实,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那天,我假装生病,没有去学校,妈妈请了假,留在家里照顾我。”
“我将剔骨用的尖刀藏在被窝里,趁着她去熬姜汤的时候,悄悄地来到她的身后。”
“然后一刀戳进她的后心,她没怎么挣扎就死了。”
“我打电话给爸爸,告诉他家里出事了。”
“他回到家里,去厨房里看妈妈的时候,我用刀子从背后袭击了他。”
“爸爸比妈妈厉害一些,他至少回过头来,看到了我的脸。”
审讯人:“你知道你是杀了人吗?”
嫌疑人:“知道。”
审讯人:“你知道你杀死的,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嫌疑人:“知道。”
审讯人:“那你为什么能够这么平淡?你一点都不愧疚!一点都不后悔吗?”
嫌疑人:“杀了就是杀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嫌疑人:“他们是我的父母,不就该为我付出生命吗?”
审讯人:“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嫌疑人:“想杀就杀了呗。他们活着没什么用,死了才有用。”
审讯人:“死了,对你有什么用?”
嫌疑人:“呵呵,呵呵……那样的鲜血,那样的快感……你没感受过吧……”孙晓琼死死地咬着嘴唇,甚至于咬出了血迹。她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只是模糊地记得,她不知道具体细节。而现在,所有细节都展现了出来,足以令任何人触目惊心,更何况是亲历者孙晓琼!她浑身都在发抖,嘴唇都咬出了血。祁子航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你很安全……”“小琼,看着心里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看了……”孙晓琼不停地深呼吸,控制着她的情绪,说道:“我没事。”
最后,孙语晴被鉴定为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审讯结束之后,便送去了黄南省精神医院。整个案件脉络,看上去非常清晰,就是一个反社会人格引发的悲剧。“这么看来,小琼的父母,与我的父母,只是个巧合吗?”
祁子航有些失望。“不。”
孙晓琼摇了摇头,“如果我没有研究过心理学,或许我也会认为,这是个巧合。”
“可是,这个世界上,固然存在着反社会人格,可反社会人格不是定时炸弹。”
“如果存在反社会人格,那么是从小就能表现出来的。”
“我记得我也和你说过,很小的时候,孙语晴便喜欢虐杀小动物。”
“这样的表现,身为父母的他们,不可能关注不到……”“事实上,他们一直在为孙语晴进行心理疏导,试图让她走上相对正常的道路。”
“具备着反社会人格,想要变得完全正常,那不可能,可像普通人那样活着,却不太困难。”
“反社会人格,几乎没有任何共情能力,不会对其他人的遭遇产生情绪波动。”
“如果让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他们活得像个正常人,是可以的。”
“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孙语晴都表现得很正常,她生活积极,学习用功,就是个标准的好孩子。”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孙语晴的反社会人格,为什么会突然爆发?”
“我不相信只是巧合,那不符合心理学的自然规律。”
“肯定……发生了什么,我能肯定!”
“现在看来,那家精神病院,没能困住她啊……”江然叹道。“她太聪明了,像她那样的人,伪装欺骗……没人能识破的。”
孙晓琼摇了摇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祁子航问道。“再问问你的父母。”
孙晓琼说道,将祁子航拉了过去。“呃。”
祁子航显然慌了,他没有向前,反而是朝后退了两步。“我……”他在组织语言。“你在害怕。”
江然帮他说道。祁子航点了点头,他看向核心的界面:“我……我不想问。”
“不问,最起码还有个念想,问了,如果结果不好,那就全都完了。”
江然说道。祁子航再次点了点头。路雨菲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想好了,错过这次机会,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呢,还是去面对现实呢?”
孙晓琼轻轻抱了抱祁子航:“没关系,不想问的话,也不用勉强自己。”
那边路雨菲不愿意了:“他们都失踪那么久了,你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结果是好是坏,又怎么样呢?”
“就这样抱着他们可能还活着的幻想,继续生活下去吗?”
“还是面对现实,勇敢地去接受真相?”
“喂,你可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了啊……”“如果你不去问,所有线索就都断掉了!”
“够了!”
路雨菲怔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孙晓琼发过火,也从未想象过孙晓琼会呵斥她。“你……”“不要勉强他,他不想问,就不要问了。”
孙晓琼仅仅只是呵斥了一声,语气便平淡了下来。“不。”
祁子航却抬起了头,他走到核心界面前面,说道。“请帮我找两个人。”
“我是华夏青州市的祁子航,我的生日是1996年3月21日,我的身份证号是3713698199603214150.”“我要找的人,是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