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再度吹拂,吹落了少女眼角的泪珠,她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几分,不再像是刚才一样对着云晓天大吼大叫。蝶小舞静静的依靠在轮椅座背上,目光中有些些许疲倦,略显杂乱的发丝也懒得整理。“这样不是很好吗?”
蝶小舞轻轻说。“上官哥哥也讨厌了我,我也不再抱有那些愚蠢的希望。我们从今以后便是路人,也许若干年后出现在彼此的记忆中还会有一点温暖的悸动。”
没有希望,便不会有绝望。与其与上官铁柱在一起,在未来必然会有着很多麻烦的生活里将所有的感情消磨殆尽,让双方结下不可化解的积怨,现在这样不正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云晓天低沉着头,没有回应。他理解蝶小舞的担忧与恐惧,也明白了这名少女那么多矛盾的行为的缘由,但他终归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因为未来有着绝望的可能性就不去相信希望?因为未来可能被挚爱所背叛便不去拥有挚爱?因为怯懦那个可能没有的未来,便拒绝前进放弃了整个未来?这种观点要怎么让人认同啊?!云晓天紧握着拳头,感受着胸腔内小小的心脏的跳动。这是曾经不属于他的心脏,即便至今云晓天也总是会有着强烈的违和感。但今天心脏却在强烈的跳动着,就像是拥有着独自的生命热烈而激情!“这都是什么鬼逻辑!你心态炸了!”
云晓天激动的抬起了头,大声喊了出来。云晓天布不否认蝶小舞的担忧既合情又合理,逻辑上也是相当严密,但这绝对不是她这个年纪所应该拥有的正常心态!“就算未来会经历无比的绝望,那也只有经历过后才会知道!”
“因为出于这种莫须有的畏惧就不肯去相信未来了吗?”
“如果未来可能会遭遇到一些苦难,此刻的我们就该去死吗?”
“我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和它是否有着所谓的苦难根本就没有关系!”
“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憧憬着未来并且向往着走了过去,谁又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也必须向前走了以后才会知道啊!”
“我们憧憬着、并且相信着美好的未来,这和以后可能会经历的苦难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我们想要去憧憬,想要去相信它啊!”
云晓天声嘶力竭的喊着,像是要将那颗小小的心脏所想要说出来的话全部咆哮出来。安静的河边连流水声都微不可闻,但云晓天的嘶吼声却响彻了天边,他丝毫没有顾忌偶有路人的视线,只是在大声的喊着。蝶小舞离云晓天很近,即便对方不用这么高声嘶吼,她也能将对方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但听清楚了又会怎么样呢?终归也不会怎么样?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小子根本就不明白……她早已经没有了向着未来走去的双腿!这种时候……“你给我找出来一个看看啊,能够代替双腿,带着我都出那个结局的人!”
蝶小舞也不顾形象的开始嘶喊。少女声嘶力竭的喊声是她所能反驳云晓天的唯一的武器,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眼泪苦苦的、咸咸的仿佛降下了少女的心火。蝶小舞不禁放声大哭,她从心底里想要相信云晓天的话,因为那本就是她所渴望的未来!但……能够带她走到那个没有绝望未来的家伙又在哪里呢?“那种人不存在的,不存在的……”蝶小舞绝望般的喃喃自语,无力的依靠在轮椅的座背上,已经没有力气在和云晓天辩驳。“不存在吗?”
听到蝶小舞的绝望,听出少女心底的渴望,云晓天不禁挑衅般的笑了起来。“那种蠢货不是从很久以前就陪在你的身边了吗?”
伴随着云晓天挑衅般的声音,蝶小舞不禁抬起了头,他正将手指指向自己的身后。蝶小舞感觉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一种不安至极的微妙感情弥漫在整个胸腔之中!“小、小舞。”
身后一如既往的笨拙声音结巴的打着招呼,这个声音少女从来不会听错。但为什么?蝶小舞不可置信的僵硬回头,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眼眸再度滴答滴答的落下了眼泪。“上、上官哥哥?”
蝶小舞掩住嘴,想要将她的失态掩饰住,但强大的情绪涌了出来,这是根本无法抑制住的情感。“你不是走了吗?”
上官铁柱腼腆的笑着,憨厚的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顺着他的视线,蝶小舞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桥墩底下,依旧有着三人正偷偷摸摸的看过来。这三人她都见过是云晓天之外,救世部其他三名成员,他们此刻藏得桥墩底下,在这傍晚的时间点真的是很好的隐蔽地点,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哪里藏了人。大概上官铁柱刚才也是和他们藏在了一起,直到现在才绕到自己身后吧?想通此节,蝶小舞心中不由得有些悲愤,怒意腾腾的看向正悠闲的吹着口哨的云晓天。云晓天仰望着天空,一脸的无所谓,口吻也是一如既往的懒散毫无生气。“妹子你要理解,我刚才和你约定过的是不将和你说的话告诉这小子,但刚才都是他自己听到的啊!”
说着,云晓天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晃了晃,并且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钮。面对蝶小舞几欲杀人的视线,云晓天依旧是颇为无奈:“当你套路别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别人套路的准备。”
然而,面对云晓天的强行解释,蝶小舞的视线中依旧是冷冰冰的,不依不饶。“额……”云晓天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上官铁柱求助,却发现此刻的上官铁柱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夕阳,眼观鼻鼻观心雷打不动。云晓天愤恨的磨了磨牙,心中暗暗赌咒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顺便开始考虑要不要报复一下,比如立刻冲到上官铁柱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拽着他亲亲密密的奔向那满是夕阳的河边,独留下呆鹅般的蝶小舞懊悔终生?不过思衬片刻,云晓天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分外羞耻啊,虽然还有点小兴奋。云晓天轻咳了两声,也明白这时候的时间该交还给两人了。“同学,你的故事没有打动我,我不能为你转身,再见。”
说罢,云晓天便踏着四方步扬长而去。茵茵青草夕阳岸边,被留下的青年与少女的影子拉的很长。他们以后的人生比夕阳下的影子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