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柳吟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秋月和冬雪被柳青汀给支开后再回来,那时两人的谈话已经结束,她们二人自然是没发现什么异样情况,因此并不以此为意,没有把柳青汀和江以成单独相处这件事这件事情告知柳吟。但即使是得知了这件事,柳吟也绝对想不到自己那傻子夫君根本就不傻!告别了叔父一家,柳吟和江以成又回到了江家。只是从柳青汀上任临州知府的消息一传出来,凤鸣轩就变得热闹起来。柳吟期待中的安逸生活一下子就被现实砸得粉碎。江以成在江家人眼里是痴傻之人,自然不会去巴结他。因此柳吟被迫见了一波又一波的江家人,也幸好她从柳青汀那里得来一份江家人的资料,得以把人和名字对上。刚刚送走来送礼的江家二夫人王氏,柳吟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全然没有大家小姐的姿态。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见到江以成的人影,便问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道:“怎么没看见江以成?”

春花嘴快,立马就说到:“不知道呢,今天老有人来,姑爷大概是不耐烦呆着,出去玩了吧。”

柳吟想着,反正这是在江家,他好歹也是江家少爷,应该出不了差错,也就没想着去找江以成了——在她眼里,江以成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都喜欢四处去玩不是很正常么?此时,江家花园里,江以成站在湖边,身边没有任何陪同的仆人——在江家下人眼里,痴傻的七少爷并不值得他们尊重,就是按例被调派来伺候七少爷的仆人小厮也都并不上心,反正七少爷也不会告状,自然是可劲儿地偷懒了。也因此自从江以成痴傻,失了老太爷江达的心后,他身边的人就对他不尊重了,除了奶娘还疼着他,其他的仆人有时还会欺辱他。江以成恢复神智以后继续装疯卖傻,也借此机会记下了那些欺辱他的人,心中暗暗发誓要一一奉还。他此时孤身一人站在湖边,低头凝视着清澈的湖水。这个湖是江家花园的一景,边上还有水榭,有时候江家人会在水榭上吃酒席玩乐。但是毕竟位置比较偏僻,因此这里的仆人并不多。江以成回想着当日被推下水时的场景,但是他那时处于痴傻状态,记住的事情实在不多,因此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只知道自己是被人从背后推下的。他正沉思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他回身看去,正好看见两个十岁的孩子,还有他们身后的几个丫鬟和小厮。那时大房八少爷江苏航和二房九少爷江子照,这两个孩子年岁相近,因此经常混在一起。他们的生母都是受宠的姨娘,因此被溺爱得任性跋扈,他俩都不爱读书,总是一处厮混玩耍,也总是合起伙来欺辱江以成。江苏航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并不尊重,他和江子照对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正愁无聊呢,傻子就送上门来了。”

他们身后的丫鬟仆人并没有出声或者制止,毕竟受宠的少爷和不受宠的痴傻少爷,聪明人都是选择站在前者一边。江苏航乐呵呵地朝江以成走来,明明年纪还小,但是脸上的神情却让人十分厌恶:“我说傻子,你娶媳妇了啊?”

江以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是脸上却依然做出了平时面对他们时怯懦的表情。江苏航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厌恶,只觉得江以成害怕自己,因此更加自得起来。他笑得畅快:“诶傻子!你的媳妇没有嫌弃你傻么?像你这样的傻子,怎么娶得到这样好看的媳妇呢?我娘说,用不了多久你那媳妇就要被别人享用了。”

江苏航的生母是孙姨娘,嘴巴碎,而且并不避讳江苏航,总是在他面前讲别人的坏话,一些粗俗的话也不会避讳。江苏航有样学样,因此口吐恶言的他立刻就激怒了江以成。江以成眼里的凶芒一闪,原本只想装傻充愣混过去的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世魔王。他故意一撇嘴,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来,大声质问着江苏航:“你说什么啊?”

江苏航哈哈大笑起来,回过头去对江子照说到:“这傻子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傻子。”

江子照其实也没有听懂,他虽然是姨娘生的,但是二房一心考科举,江书对几个儿子的管教相对江商来说比较严格,因此江子照虽然顽劣,但是对于这个年龄不该懂的东西还真的不懂。但是他怕被江苏航看扁,因此也假装一副很懂的样子,跟着江苏航一起大笑起来。江苏航停下来,对着江以成露出恶意嘲笑的笑容:“就是说,你媳妇以后会跟别人好。你这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有媳妇呢?而且以后家里的钱,还有田地和铺子,都不会是你的,也没有你的份!”

江苏航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却耳濡目染大房数十个姨娘争风吃醋造成的不良影响,说起这些来脸上的神情与他的年龄全然不相符,反而透着一股邪妄。江以成自然能猜出是他的生母孙姨娘造成的影响,心中只是冷笑,但是脸上却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胡说!娘子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江苏航显然很满意江以成此时的表情,他狞笑着继续刺激他,竟然开始辱骂陈氏:“还有你娘那个药罐子,占着大夫人的位置不撒手,等她没了,你以后吃不吃得上饭都是问题。”

竟然是在咒陈氏早死,江以成实在是忍不住了,心中的冷笑转成了真正的愤怒。他猛扑了上去,狠狠打了江苏航一拳。他因为痴傻,陈氏又软弱,不敢为他争取利益,因此江以成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但是毕竟之前的十六年已经打下基础,此时即使有些清瘦,但是毕竟比江苏航足足大了十岁,身量也高了许多。因此一拳下去,江苏航就被他打得摔了出去,右边嘴角都破了,一道血迹缓缓渗出。江子照和仆人们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而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江苏航愣了一会,就疼得大声哭喊起来:“啊傻子你这个混蛋!打!给我打死这个傻子!”

江以成心中冷笑,趁着仆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又冲上去踹了江苏航一脚。听到主人的惨叫声,几个男仆连忙冲上来拉开江以成,江子照也让自己的小厮去搀扶起江苏航。江苏航被两个小厮搀扶着,他疼得龇牙咧嘴,十分恼怒,在江子照面前被个傻子打了,这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此时一心想报复回来。他红着眼睛,甩开了仆人的搀扶,冲到被小厮们架着的江以成面前,攥起拳头就狠狠地打在了他腹部。江苏航虽然个子小,但是其实挺壮。这用尽全力的一拳下去,江以成也不禁觉得腹部翻涌,脸上神情痛苦,腰也弯了下去,两个仆人不禁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江苏航并不觉得解气,他狠狠地又踹了江以成一脚,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仆人们面面相觑,而江子照此时则是觉得有些不大妙,但是又不好直接一走了之。江以成当然不会让江苏航好受,他毕竟已经弱冠之年,一个用力就把江苏航扯翻在地,坐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一样在这小混帐身上落下。江苏航拼命挣扎喊叫着,让那些仆人上来帮忙。仆人们七手八脚把江以成拖开,江苏航此时浑身都疼,他露出恶毒的眼神,强硬要求仆人们教训江以成:“给我打!狠狠地打!打了他我就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几个仆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开始围攻江以成——此时他们都忘记了江以成刚娶了一个官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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