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云华凌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眉毛瞬间竖了起来。她把他当弟弟，他却想当自家女儿的爹？！一向自诩风流的沈明哲这个时候却扭捏了起来。半垂着头，手指绕着自己的衣摆，慢慢吞吞道：“其实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不良媒体瞎报道，我本人其实还是个很纯良的男人的。你若是不介意，我……”“谁说我不介意？！”
不等他把话说完，云华凌瞬间强势的将他还没脱口的话重新噎了回去。“你自己一身风流债还没算清楚，就想来当涵宝的爸爸？谁给你的胆子？嗯？”
面对沈明哲，云华凌一时间忘记收敛，不自觉露出了以前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出身于四大世家之一的云氏，她就算不骄奢淫逸，但至少也不是个柔弱的小白花。要不，当年也不会收服眼睛都长天上的沈明哲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喊了一声又一声凌姐。沈明哲被她这反应吓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张着嘴巴，连个声儿都没有吭出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辩解道：“我和那些女人之间都是清白的，如果你不相信，我让她……”“那林染呢？”
云华凌斜着眼蔑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听到这个名字，沈明哲成功的白了脸，然后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但见到他这可怜的模样，云华凌又有些心软了。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揉揉他的脑袋，但就在指尖将将触及他发丝的瞬间，她的身体猛然僵住。“……”她忘记了，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云华凌，现在也已经不再是沈明哲的凌姐了。沈明哲感知到她抬起的手，莫名其妙瞥了她一眼。云华凌提到的林染显然打碎了他刚刚求爱的心情，现在只想快速溜走，不要再和这个‘奇怪’的女人在一起。好在这个时候，眼前的女人不知怎的，突然垂下了眸，整个人的情绪也显得十分沉重。“你走吧！”
她说。沈明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的反应打击到了她，才导致她变成这样儿。但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那……如果你改变想法了的话，就再来找我？”
他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觉得还算安慰的话。云华凌抬起眼皮子，心情不爽的瞪了他一眼：“还不走？！”
“……那我走了。”
沈明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俩孩子还在园子里玩儿。明明园子里也没什么，但他们哪怕就是拔了根草，拧成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也能乐得哈哈大笑。“有什么好玩的，还能笑成那个样子。”
沈明哲看着俩对视大笑的孩子，嘀咕了一声。但他瞳孔里的俩宝贝儿，却显得更加相似了一些，就连那因为大笑而张开的嘴巴，弧度貌似都一模一样。“真没关系么？”
沈明哲低声喃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走开了。……云华凌死了八年了。沈慕远看着墓碑上的少女照片，仿佛她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一般。“小阿凌，慕远哥哥来看你了。”
说着，他慢慢蹲下，将手中的花儿放到了墓前。“恭喜你，你又长大了一岁。”
沈慕远嘴角噙着微笑，手指轻轻抚摸过墓碑上的容颜。“慕远哥哥都老了，你却还是那么年轻。那年你说你不会嫌弃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呢？”
那一年的杏花雨落得极美，那一年不过碧玉年华的少女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笑嘻嘻的说着彼此的年岁之差。指尖拂过他青荏的胡茬，温润的触感让人心软。她睁着乌溜溜的杏眼，眼神里跳跃着灵动的光芒，笑眯眯说道：“慕远哥哥，我十六，你二十四，我们相差了八岁。那等我二十四的时候，你岂不是都三十多了？那都是老大叔了！”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含笑问她：“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老了，也丑了，你看不上了，那你就重新找个小白脸嫁了吧！”
她先是一愣，然后又笑眯眯的在他胡茬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放心，哪怕你再老再丑，我都不嫌弃你。”
看着永远定格在少女时代的照片，沈慕远的眼眶微红，里面盛满了温柔的流光。小阿凌，二十四岁生日快乐！他在心里默念。……沈明哲看着自家大哥望着墓碑上云华凌的照片愣愣出神，眼神闪过一抹不忍。“凌姐，小哲也来看你啦！”
沈明哲上前一步，蹲在墓碑前，故作轻松道。他将花儿并排放到沈慕远的花旁。红黄相间，煞是好看。本来祭奠去世的人，大家用的都是黄菊或者百合。但唯独自家大哥认死理，觉得云华凌活着时喜欢玫瑰，变成一捧黄土后还是要送她玫瑰。“凌姐，这一晃眼。你都走了八年了……”他抬起眼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你也劝劝我哥，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想凌姐你也会开心的吧？”
不，她不会开心。沈慕远闻言在心里说了一声。他的小阿凌自幼便是霸道护短的性子，她不主动抢别人的东西，但她也不许别人动她的东西。“好在我哥已经答应了我妈要娶白若影了。他们之间毕竟有个凌宝，以后肯定日子慢慢也会好起来的。凌姐……”说到这里，沈明哲突然湿了眼眶。“你可别怪我呀……”“行了！”
沈慕远突然站起来，对他冷声道：“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事情。”
他的眼神又黑又深，里面还隐藏着一丝厉色。沈明哲知道，他动怒了。只不过因为是在云华凌的墓前，所以他在克制自己，没有发火。沈慕远的视线不断在照片上流连，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已经没了那些流光，再次变成了灰扑扑的一片。“小阿凌，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不顾还在墓碑前的沈明哲，他转身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