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知道不行，为什么还要浪费一颗种子呢？”
苏灿灿据理力争：“你都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玫瑰花，难道就因为它漂亮，就要被扣上‘娇气’的帽子吗？这对它不公平！”
对于刚刚那个没经过大脑就溜出口的比喻，沈星瀚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好，那就种一颗试一试吧！”
他最后选择投降。
苏灿灿这回乐了，一边看着沈星瀚埋种子，一边鼓励那颗玫瑰种子：“小玫瑰呀小玫瑰，你一定要争气哦！要快快发芽，快快长大，开出最漂亮的花！”
说着，她又白了沈星瀚一眼，继续说：“然后，狠狠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的脸！”
沈星瀚本来还要给她科普一下玫瑰的生长周期，可听到最后一句，笑了。他知道，应该没这个必要了。女明星就是要争一口气，随她去就是了。
反正，再过半个月她就要离开火星，返回地球了。这颗种子是死是活，她都看不到。而且到时候，她大概率也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种完了玫瑰种子，沈星瀚又按照自己的计划种了其他种类的植物。然后，他又检测一下剩余的小树苗的情况。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八壹中文網
一转身，他看见苏灿灿不知何时坐在了实验田旁边的大石头上了，正仰着头望天。他拎着工具箱走了过去。
“望什么呢？”沈星瀚也坐了下来，顺着苏灿灿望着的方向，也扬起了头。
“地球。”苏灿灿的语气有点伤感，“离开地球这么长时间，有点想念了……”
“噗……”沈星瀚笑了，冲着她脑后的方向指了一下，纠正道，“地球在那边！”
“哦。”苏灿灿赶紧转了个身，又定定望向沈星瀚手指的方向，“为什么我看不见呢？是距离太远了吗？”
沈星瀚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其实，晴朗的时候，是可以看见的。但这里不是最好的观测地球的地方。有一个……”
说到这，他忽然停下了。
程冬在病床上虚弱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
“星瀚……这里，是我在火星上面……最……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天气好的夜晚……站在这里……可以看见……看见……地球……蓝色的地球……特别……特别美……”
沈星瀚的心钝钝疼了一下，闭上眼，不说话了。
可苏灿灿没等到答案，又怎么会就此放弃？
“哪里呀？你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呀？”她又开始刨根问底。
“呃……就是上次吴博士采集土壤元素时，你看见的那个火山的位置……”沈星瀚睁开眼，还是说出了答案。
苏灿灿回想了一下，忽然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举向沈星瀚，问道：“是这里吗？”
沈星瀚看了一眼，心又是一颤——手机里的照片，正是程冬的衣冠冢。
他想起来了，上次苏灿灿到这里的时候误以为是外星人的坟墓，还拍了几张照片。没想到，她居然还留着。
沈星瀚点点头，没说话。
苏灿灿收回了手机，自己又仔细端详了一会照片，忽然又抬头发问：“对了，我记得你说这就是一座坟墓，还是你建的。难道，是程冬的？”
沈星瀚叹了口气，点头：“对，那原来是我为她建的衣冠冢……后来，因为要在‘祝融家园’建造陵园，还要安葬她的骨灰……周组长就把衣冠冢给拆了……”
“你将衣冠冢建在那里，是为了让她看见地球？”
沈星瀚又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对，她说她喜欢那里。有时候，我离开实验田，就会到那里坐一下，望望地球……有时一坐，可能就到天亮了……”
苏灿灿透过面罩望着沈星瀚。虽然被头盔挡着，她看不到他的侧脸，但还是可以想象他此时哀伤的表情。
“青梅竹马的感情……唉……你一定很爱很爱她……也一定很伤心、很伤心……”
沈星瀚转过脸，有些释然地轻笑了一下，说：“最伤心的时候，你见到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心里挺平静的。虽然她不在身边，但我做的还是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事，相信她看得见……”
苏灿灿想起酒吧里那个颓废的“大叔”，知道他说的就是那个时期。
“你们约定了什么？”
沈星瀚又望向夜空，语气变得轻快了：“本来我也想做宇航员，和她一起登陆火星的。但她说，火星改造工程是个长远的计划。她作为‘天问’小组的第一批成员，来完成第一步。而我，要做第二批成员，完成第二步，并且为第三步做准备……”
“哦，第二步是建立火星城市，而第三步就是实验田存在的意义了……”苏灿灿理解得挺透彻。
“没错。所以我选择了植物学。”沈星瀚微微蹙眉，“她去世的时候，我曾非常懊悔……我觉得在登陆火星那么危险的时候，应该陪在她身边……或许，有我在，她就不会……可后来，‘祝融家园’一点点建成了，我明白，她是对的……相比个人的安危，她更在意整个火星改造工程是否能按规划实现。这是伯父和伯母的理想，是她的理想，也是整个‘天问’小组的理想……”
苏灿灿鼓了股腮，感叹道：“你们的爱恋谈得好伟大呀！”
沈星瀚轻笑：“谁让我爱上了女英雄呢？她从小就是我的目标，我的灯塔……她一直走在我前面，我也从没想太多，就跟着她的脚步就对了……”
“所以，她的理想就是你的理想。”
“嗯，可能从一开始，我们爱情的基础就是航天事业吧……想不伟大都不行……”沈星瀚的语气有点自嘲，“现在回想一下，我们连恋爱好像都是在实验室里开始的……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谈情说爱，谈的都是航天的事……”
“啊？”苏灿灿像听见了一个惊天秘密，瞪大眼睛看向沈星瀚，“那……那也叫谈恋爱吗？你们这些天之骄子，还真是跟我等凡人不一样呢！”
“那正常的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沈星瀚转向苏灿灿，目光明澈，好像在咨询一个学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