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膳,感恩主院弥漫着茶叶蛋的荤香。“珍娘,你煮的茶叶蛋,口感咸鲜,竟是比大鱼大肉吃起来更加过瘾。可是有什么独家秘方?”
三千一大清早就拽着云阙拜访感恩住院,恰巧赶上早膳,客套一番之后就直接坐下来。尔后,伸出细白如葱玉手,剥了蛋壳,轻咬小口,就投喂给眼皮子尚未睁开的云阙。三千丝毫不意外珍娘会应聘感恩主院的厨娘。毕竟,寒碧对珍娘有所改观,甚至透出血浓于水的热乎劲儿。“国主这是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独家秘方。食材大家都知道,鸡蛋、茶叶、葱段、姜片、桂皮、香叶、花椒、八角、干红辣椒、生抽、老抽、白糖,外加一根泡过热水的猪骨头。做法就更没有特别之处,先清洗鸡蛋,冷水下锅,煮熟了鸡蛋后用勺子敲碎蛋壳捞起。再投放在另外一口锅,放进茶叶、葱段、姜片、桂皮、香叶、花椒、八角、干红辣椒、生抽、老抽、白糖,外加一根泡过热水的猪骨头,焖煮大约一个时辰即可。”
珍娘笑道,眉目温柔,散发母性情怀。“独家秘方就是添加了爱心。”
麻姑元君调笑道。紧跟其后的不是翠尊,而是另一位孤儿翠芹。相对翠尊的活泼,翠芹格外安静。据说,他的魂魄残缺了小小一块,麻姑元君耗尽千年修为帮他补上。他时常低了脑袋、驼着背部,偶尔抬起一双挤掉大半眼白的黑珠子,呆滞不说,瞧起来怪可怕的。“翠芹,一碗鱼片粥,一碟芹菜炒豆干,一颗茶叶蛋,好不好?”
麻姑元君柔声道,笑容浅浅,宛若这早膳所蒸腾出的热气般温暖。翠芹点头,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努力回应麻姑元君。麻姑元君待翠芹认认真真吃早膳,开始执着象牙筷,细嚼慢咽她喜爱的南瓜粥配白馒头,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富贵人家的优雅。“珍娘,寒碧用早膳没?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按时吃饭,补足营养,切莫任由他挑食。”
麻姑元君絮叨起来,像极了凡界上年纪的老妈子,细细体会,又是别样的温情。“麻姑,我记得呢。寒碧今早吃了两根粉蒸排骨、一碗番薯粥、半颗茶叶蛋。我怕他小肚皮撑大了,由翠尊带着他出去散步消食。”
珍娘笑道,掐了净化诀,擦去额头即将滑落的汗珠。半个时辰后,三千同珍娘闲聊几句,就和云阙一起告辞。返回东风阁途中,云阙哈欠连连,只想回家补觉。云阙深切地怀疑,是不是龙族天生精力旺盛?昨晚的巫山云雨,可谓酣战淋漓、不败不休,他明明赢了三千,怎么轮到今晨看起来像是输的一方。“云阙,我还是觉得不大对劲。生母和养母如此和谐,而孤儿既不怨恨生母,也不排斥养母,当作一家人。这温馨故事,话本子也写不出。”
三千掐了传语诀,抿起唇瓣,眉头蹙蹙。“话本子当然不会这么写,太平淡就缺乏噱头。三千,你大概是压力过大,见到谁都会怀疑。麻姑元君即便真的是假仁假义,也不会砸了自家招牌。名声对她来说,是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贞节牌坊。”
云阙掐了传语诀,索性将一只胳膊搭在三千的玉肩上,慵懒意味十足。语罢,三千略微思索,不再纠结。可惜,三天之后,寒碧残忍杀害珍娘的噩耗传遍整个妖界。三千当时正在五屏风黄花梨木宝相花纹镜台前梳妆,听闻寒碧利用鎏金九连环先是吸附珍娘的魂魄然后剜出珍娘的内丹。那魂魄,徒手一点点撕碎。那内丹,直接扔进灶台里烧毁。三千听后,捏紧拳头,脊背发凉,感到胆寒。“鎏金九连环是谁赠送给寒碧的?”
三千喃喃道。尔后,她掐了瞬息诀,匆匆赶往感恩主院。感恩住院内,妖王宗棠和妖后阿玄已经到场。宗棠示意他新组建的狼牙军,当即对寒碧开启洗礼,直至寒碧不再抵抗。寒碧邪力微弱,容易忽视,连丁级邪灵的级别都达不到。不过,三千调动琉金龙珠,感知邪气的流动去向,特意放缓脚步,走向编号一千零六十四卧房,轻轻推开门,被浓厚邪气呛得咳嗽连连。三千俯下身子,捡起已经解开的鎏金九连环。这鎏金九连环,除了雕刻小动物图案,即珊瑚虫、海鸟、海龟、海鱼、蜥蜴、鳄鱼、榕树、蘑菇、萤火虫之外,还多出一只红狐。三千猛然清醒,扔掉鎏金九连环,掌心沁出冷汗。这不是鎏金九连环,而是夺命九连环。珊瑚虫、海鸟、海龟、海鱼、蜥蜴、鳄鱼、榕树、蘑菇、萤火虫,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来自珊瑚岛,曾经也是鲜活生命。是翠尊,一定是翠尊,赠送给寒碧鎏金九连环。而翠尊,要么归在邪灵王幽栖长庚麾下,要么服从邪灵王断崖瓜娃。这极有可能是大圣战开启前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