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当真失踪。云阙暗自感慨,三千自从失忆后,心思也不玲珑了。当然,单纯无知的三千,与他生出肌肤之亲,对他反而愈发依赖,亲昵许多。第二日,云阙张罗早膳,准备出发洞府,斗志昂扬。白馒头、红番柿、水煮蛋、炒榨菜,是专属于采薇的菜谱。绿豆粥、香油菜、辣牛肉、虾仁饼,是他和三千的菜谱。云阙觉得,他现在被迫成长,滋养些许成熟风度。可惜,第一间洞府,就生生打了他的脸面。根据他多年的实战经验判断,洞府门前围了一圈蔷薇织就的篱笆墙,必定住着白莲花或者绿茶花,无论男女,都面目可憎。果然,有长相比他云阙还阴柔的男绿茶走出,自称曾善。呵呵,名字里含有善的,皆是假装善良的伪君子。“云阙公子和三千姑娘,眉眼相似,想必是同胞兄妹。”
曾善一袭白底绣粉蔷薇袖袍,暗香盈袖,语气温柔。卧槽,什么破眼神,定然是诅咒我们有情人终成兄妹。“老子是紫电蛇,三千是小龙女。”
云阙双手环臂,鼻孔出气,故意摆出倨傲模样,活像他平日里拈起点石成金之金系法术所召唤出的九色鸟。咳咳,物似主人,颇有道理。“难怪了,龙蛇本是近亲,例如伏羲和女娲。”
曾善笑道。语罢,云阙咬牙切齿,捏紧拳头,恼怒不已。“曾善公子误会了,云阙应当是我的夫君吧。”
三千浅浅一笑,梨涡旋转,那对清澈透亮的葡萄眼儿,仿佛倒映出弱水的光影。什么叫作应当是,本来就是,无须怀疑。云阙掐了瞬息诀,将三千护在身后,狠狠地剜了曾善一眼。忽然,洞府里跑出一只萨摩耶犬,拥有洁白被毛、冰样光泽,体型高大,步伐轻快,配上蓝宝石般神秘的眼睛,模样甚是憨厚可爱。三千俯下身子,揉了揉萨摩耶犬的被毛,笑容恬淡。“阿忠,没事的,他们没有恶意。”
曾善轻声道。萨摩耶犬阿忠,显然通透人性,听见曾善的叫唤,不着痕迹地脱离三千的安抚,小跑到曾善的跟前,使劲地摇了摇尾巴。“阿忠多大了?”
采薇问道。沦落到大荒的,多半是穷凶极恶之徒。稍微调动灵力,便能感知到曾善不过是肉骨凡胎。而这只萨摩耶犬,十分蛮横地抗拒她的试探。“不大清楚,可能十四万岁。”
曾善老实答道。“十四万岁,还没有修成人形?十四万岁,还不会说话?十四万岁,还在卖萌装傻?”
云阙趁机冷嘲热讽一番。语罢,三千掐了掐云阙掌心软肉,示意他别捣乱。“曾善公子可见过一群外来人?三男两女。有白衣飘逸的,有墨色与金色交错行头的,有爱穿蓝色袖袍而鱼腥味重的。两位女人,眉眼相似,容貌娇美,正是同胞姐妹。”
采薇笑道。“见过。说起来失礼了,阿忠以为那位爱穿蓝色袖袍而鱼腥味重的少年藏着他爱吃的咸鱼,嚷嚷许久。”
曾善略显羞涩。“然后呢?”
采薇问道,情绪紧张。“没有然后了。”
曾善摇摇头,低声道。“那应该是拜访下一间洞府了。”
采薇喃喃道,露出惆怅之情,尔后握拳行礼,勉强浮起笑意,继续道:“曾善公子,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接着,连续数月,云阙、三千、采薇拜访了上百间洞府。大部分洞府主人,远远不如曾善和萨摩耶犬阿忠这般友善。所幸,云阙拈起点石成金之金系法术,召唤出战斗力十足的九色鸟,随意开屏,轻轻一扇,就将原本嚣张如斯的洞府主人打成鹌鹑蛋。嘿嘿,这回三千总不会嫌弃他云阙缺乏阳刚气概。然而,三千心底琢磨着,这条华丽丽的紫电蛇,脑子不好使,还崇尚暴力。有些洞府主人,只是嗓门大了点,脾气躁了些。三年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依旧一无所获。采薇食不下咽寝不安眠,肚子微凸,身形消瘦。“三千,你陪采薇嫂嫂散步,寻找招瑶哥哥和兰枢之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云阙拈起枯木逢春之木系法术,召唤出樱桃山楂,塞给采薇。小山眉打卷,桃花眼黯淡,就连那颗妖娆泪痣,也懒得妖娆了。他实在担忧,采薇嫂嫂保不住她腹中骨肉,那就罪过罪过。如此思忖,他拜访一间又一间洞府,收敛了华丽丽的风格。可惜,依旧毫无所获。云阙都要忍不住怀疑,这白雪皑皑掩盖了尸体。呸呸,不吉利的话,必须咽下去。可是,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云阙犹豫许久,终究拈起见血封喉之金系法术,掀翻了方圆千里的白雪。结果,鱼腥味混合着血腥味,浓重得云阙不禁干呕。云阙顿生不详的预感,寻寻觅觅,脊背发凉。他寻到血肉模糊的胖头鱼妖楚生,几乎折弯了膝盖,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