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治疗室里。陆菁菁坐在椅子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一双眼睛通红,手紧紧揪着祁晏的衣摆不肯放开,整个人脆弱的依靠在他怀里。祁晏站在她身边,眉头紧紧皱着,神情担忧,手中拿着一张纸,轻柔地替陆菁菁擦去眼角的泪痕。“好了,别哭了,待会儿医生不好处理。”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终于有了些存在感,一只手拿着镊子夹起些棉花,隔着口罩看向他们。“脸上的伤口进去了些化妆品,我要先清理干净,麻烦让一下。”
正在尽心尽力哭泣扮可怜的陆菁菁听到这话,眼睛突然一亮,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柔柔的对面前的男人开口:“阿晏,我有些渴了,你能先去帮我倒杯水吗?”
陆菁菁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祁晏怎么忍心拒绝,点了点头,转身出门。等祁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菁菁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可怜的表情,转而擦干眼泪,对面前一脸错愕的医生道:“帮我个忙,价钱随便开。”
……倒水回来的祁晏被拦在了病房外,医生说陆菁菁脸上的伤口需要在无菌的环境下进行清理,他只能焦急的等在门外,只是没过多久,竟然看到陆政国从走廊的另一头急匆匆走过来。“菁菁呢?菁菁怎么样了?”
陆政国刚一走过来,便着急的用眼神四下寻找。“陆伯父,您别着急,医生正在里面给她处理伤口。”
陆菁菁脸上那道伤是被江芜一巴掌打出下去时,指甲划出来的。明显江芜当时是故意的,这道伤口比较深,斜着出现在陆菁菁的左边脸颊上,虽然不长,但看上去十分刺眼。祁晏不知道陆菁菁的父亲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难得放缓了语气,安慰了一句。“祁总,看您这话说的,我怎么能不着急,菁菁可是我的亲生骨肉。你也知道她平时最注重容貌了,这么一道伤,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陆政国这话听上去是在关心女儿,实则却让祁晏心里有了疑惑。他本以为只是一道划痕,就算伤口在脸上,但没过多久应该就能恢复,实在不行还可以选择整容医美,并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陆政国说的严重,祁晏下意识的多了几分紧张,正巧此时诊疗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怎么样?”
走出来的还是刚才那个医生,他摘下脸上的口罩,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说道:“你们还是进去亲眼看看吧。”
说完医生侧了侧身,陆政国率先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接着就夸张的大叫起来:“哎呦菁菁,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祁晏心头一紧,沉着一张脸迈开脚步,刚一进去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陆菁菁左边脸颊上的伤口比之前狰狞了许多,不知是发炎还是怎么,那道伤痕的周围开始变得红肿。“怎么会越治越严重?”
“她的伤口实在太深,又进了东西,已经开始发炎了。毕竟伤口是在脸上,我们无法确定患者是否是疤痕体质,轻易不敢缝针,只能做一些简单处理。”
“什么意思?那我的脸……我的脸还能好吗?”
陆菁菁带着哭腔就大叫起来,伸手就想摸自己的左脸,却被陆政国给拦下。“现在可不能碰,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是的,陆小姐的伤口不能沾水,更不能触碰,睡觉时也要注意不能压到,之后能恢复成什么情况就看患者自身的造化了。”
医生说完这话就转头离开,留下陆菁菁躺在病床上开始了自己的发挥。她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样不受控制地向下落,湿漉漉的看向祁晏,口中喃喃,近乎自语:“阿晏,我的脸到底怎么了?你给我拿个镜子看一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我以后都没法见人了,对不对?”
这一句句让祁晏的心一分分沉了下来。他以为只是轻微的划伤,没想过这么严重。旁边的陆政国看到祁晏脸上出现愧疚的神色,适时的开口添了把柴:“这伤到底是谁弄的?”
“是江芜。不,不怪她的,都是我自己误会了,是我今天不该出现在那里。”
她越是表现的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就越是在祁晏心头压上了石头,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对旁边的陆政国道:“陆伯父,今天是我没有保护好菁菁,才让她受伤。”
祁晏也想不通自己今晚怎么会对江芜作出那种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不知自己当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江芜那张脸,内心就有一股冲动。他做好了接受指责的准备,却没想到陆政国摆了摆手直接道:“这事不怪你,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一定是菁菁做错了事。要怪也应该怪弄出这道伤疤的人,怎么怪的着你呢?”
陆政国是接到陆菁菁的电话,临时赶过来的,他也不想理这个不孝的女儿,只听她说可以借此机会在祁晏面前得到好处,这才费力的赶过来帮她演这一出好戏。不过看上去这场戏的效果不错,起码自己在提到江芜的时候,旁边的祁晏脸上出现的是不耐烦的神色。“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脸变成这样,以后再也没法嫁人了,也没有办法嫁给阿晏。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陆菁菁说完这话直接从床上下来,一转头就在旁边的镜子上看见了自己的脸,顿时大叫一声,紧接着身体一滩软软的朝地上倒了下去。“菁菁!”
祁晏心中焦急,只来的及上前一步接住她倒下来的身体。陆菁菁已经在他的怀里“晕死”过去。“菁菁?快叫医生。”
祁晏大叫,旁边的陆政国赶忙转身走出病房。他知道女儿这是在装晕,走出病房之后脚步就慢了下来。不紧不慢地拦下一个路过的护士:“那里面有人晕倒了,叫医生去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