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粗哑,大嗓门儿。
岁宁没有说话,呼吸似乎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门外的人也一时没有说话,两人隔着门,仿佛某种无声的对视。
“有没有人呐?”,男人的语气吊儿郎当的,轻飘飘的。
他的声音变得更近,仿佛已经贴在了门面上,听屋里的动静。
气运系统骂了一句脏话,【艹,怎么又来一个!】
【老大,不是刚刚那个男的……】
说完之后气运系统就后悔了,怎么说呢,如果是刚刚尾随的那个男的,又跟上来了,是挺吓人的,但是不是刚刚那个男人也吓人。
刚甩开一个,竟然就又来了一个。
岁宁虽然也是有些紧张,但是却仍旧没有出声。
她不出声,门口的人就没有动静了。
寂静在空气中发酵,而刚刚明明还能够听到不远处城市的喧嚣以及这栋楼其他住户的吵闹以及走路的声音的,此刻却也像是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一样。
一片安静。
这回持续了几分钟,门口的人都没有再说话,脚步声也没有了。
感觉起来就像是以为里面没有人,然后就离开了一样。
5288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这种可怖之处,当下喃喃好奇,语气轻轻,【怎么样,他已经…已经离开了吗?】
虽然说对方可伤害不到它们,但是5288却也不想看一眼外面的人,于是将自己的听觉延伸了。
岁宁站在门板后一两步的距离,凝视着这扇门。
气运系统见宿主沉默的神情,再看5288跃跃欲试的兴奋,愣了一下也没说话。
5288刚把自己的耳觉延伸到门板后面,敛气屏息地认真听。
系统的听觉程序非常好,老旧居民楼的不远处是城市边缘,还有车辆行驶的各种声音,这时候远远地传过来,还夹杂着人声交谈的混乱嘈杂声音。
【嗯?没有人?】5288低喃了一句。
然而它说完这话的下一瞬,仔细一听,这回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口陡然急促的喘息声,像是粘腻的壁虎,唇舌和尾巴都紧紧地吸附在了门板上。
太长时间的寂静,使得门口的响应灯暗了下来。
然后5288听到近在咫尺的带着喘息的轻轻一声猥琐的笑,“啊,我听到了…”
5288猛然“啊”了一声从小碎花毯子上面跳了起来疯狂跳脚,【啊!艹艹艹艹!吓死本大爷了吓死本大爷了!变态还在外面啊啊啊啊啊!】
分贝极大。
把气运系统此刻的恐惧都吵退了许多。
气运系统:……(;一_一)
5288叫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气运系统也是没想到外面的变态最终吓到的是5288。
“小妹妹,我是楼下的,想借个打火机。”
这人还没走。
岁宁此刻却也跟气运系统一样面无表情了。
她默默地到小桌前,将上面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
然后推着桌子冲击着推过去,猛然一下抵在了门上,动静不小,“轰隆”一声,还有木头角划在地面的声音,像是指甲刮着金属前那样刺耳,把趴附在门上面的男人吓了一跳。
“好听吗?”
“滚!”
冷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男人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随即骂了一句脏话,用力地捶打了两下门,把门捶得轰隆作响,然后握着门外的门把手猛力拽拉了两下,但是却完全拉不动。
于是终于骂骂咧咧地走了。
岁宁听着远去的脚步声。
气运系统咽了咽口水,【宿主,这回对方是真的走了,可是这里好危险,感觉您不能住在这里了。】
岁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起身去转了一圈房子,一室一厅,有个小阳台和连接着洗手间的厨房。
地理位置偏僻,但是主要是便宜。
一个月房租才几百。
岁宁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她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被家里的继母收去了。
剩下的存款并不多。
不过搬家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明天就搬。
原主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她搬进来才一个多月的样子。
岁宁起身去收拾东西,原主的重要东西不多,岁宁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去洗了个澡。然后准备睡下。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有微信电话打过来,之前领导还在微信群里各种官调子,但是岁宁一直没有理睬,刚才对方甚至来私聊她了,岁宁仍旧没有理睬。
没别的,是因为他布置的那些破事儿根本就不是原主该负责的,而且现在明明都已经下班了,还在一直发叠加任务。
印象中原主每天基本上都要忙碌到深夜。
至于工资……工资也不高。
虽然原主文化水平低,但是她工作的量绝对不应该就这么一点。
岁宁摁断了通话,调好了闹钟放到一边打算睡觉。
然而对方却相当坚持不懈,又拨打了过来,这回岁宁直接拉黑了。
屋子里的灯光也摁熄了。
楼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毛病,又弄出了不少动静来。
岁宁微微拧着眉闭上眼睛。
楼道里空荡荡的,有风吹过,卷起地面上混合着泥尘的遗留烟灰,飘散在空中。
四楼楼梯口有偷溜进来的月光,挡台上面的破旧脱落的水泥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扫除干净了。
银白色的头发带着优雅又可爱的卷翘弧度,他姿态慵懒地光着脚蹲在上面,一只手搭放在膝盖上,惊讶一只手伸在身旁,干净的手指微曲,摁压着一只黑猫。
黑猫的爪子放在台子上,是一个撅着屁股低头预备的警惕又似攻击的姿势。
本来应该是显得威武的。
可是因为被少年非常随意地按压着,它脑袋都有一点点歪,立起来的耳朵也显得软软茸茸的。
此刻楼道安静下来,那男人也已经走了,它的攻击倾向才停止,委屈地朝着主人叫了一声。
少年却根本没看它,目光落在阶梯之下,楼梯正对的三楼住户这扇门上面。
里面很安静,门缝下连同一丝微光也没有了。
他轻笑了一声才松开手。
黑猫立刻坐直,晃了晃身子抖毛理顺。
“吃里扒外。”
他说。
今天不过是见了一面而已,就这么维护一个普普通通的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