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顾城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程琛，他看着顾城，依旧是俯身亲吻顾城：“早上好。”
“……早上好。”
他看着程琛起身穿好衣服，回头对他笑了笑去准备早餐。
等他出去后，顾城这才坐起身，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又轻轻捏捏自己的耳垂。八壹中文網
盛夏时节，此时也很是忙忙碌碌，外面闹哄哄的，他把衣服穿好，走到窗前看向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安逸景象，他为什么就是要抓着一些无痛无痒的伤不放手。
可他总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他总会离开的，林秋末不可能让他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回去，可他已经错过了及时抽身的机会了。
饭桌上。程琛吃完饭就要去上班了，顾城又要开始自己无所事事的一天。
顾城看着程琛，一只手紧握着筷子，再三思量下还是开口。
顾城善意的提醒他：“你可千万别被我以前的一些玩笑话给打动了。顾川就是因为顾盛兴给的无望期待举身赴清池，一跳十几年不挣脱出来，自己都已经完了还念着顾城这个名字——你应该引以为鉴。”
“所以你说的都是玩笑话？”程琛掩饰的笑了笑。
“你想要我哪句是真的？”顾城反问他。
“听了你一万句假话，你突然说一句真话了我都可能会不信了。”
“假话你都当成真话信了，给你说真话了你又把它当假话，你还真是想要哪句真就哪句真，说哪句假就是假。”顾城有些自嘲的笑道，可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你现在只有我了。张寡妇，王二柱子他闺女，地主家傻闺女，你都没机会了，老母猪也没有给你留下。”程琛把剥好的蛋放进顾城碗里：“而且我也没当玩笑，要是真的更好，这样他们都有了归宿，我也少了对手。”
“程琛，你要把你脚下的路看好了。”
“与你初见时候就说过了，我们这儿的人都是摸黑走路，已经习惯了。”
顾城喝了一口碗里的粥：“那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程琛擦了擦手，认真的看着顾城：“自然是要一起摸黑走下去的人。”
“我可不喜欢走夜路。”
“所以我会带你走出去的。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想对你好就是真真切切的好，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我想要了解你。”
“这不公平程琛，不公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你。”
“这不论公平。你那天在楼梯道里撞上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点喜欢你了，是我自愿认栽，后来你给了我太多机会了，我现在已经很喜欢你了，明明是你在引诱我靠近，你偏偏不承认要说是我引诱的你。”程琛温柔的笑了笑，语气轻轻不忍拒绝。
顾城戳了戳碗里白嫩嫩的鸡蛋，一言不发，最后嘴角慢慢噙起笑意，眼底却是一抹悲伤。
“我可不能耽搁了别人啊……”
这话说的太轻了，三分凄凉七分满满的委屈要溢出来般，像夏雨拍打的浮萍，倔强的狠了，自己也都不知道疼不疼了。
“我不是别人，我会成为任何你希望的人。”程琛起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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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当天，肖枭亲自上门找顾城要了个“生日快乐”。
“三哥三哥三哥三哥——”
顾城打开门，看着激动的跟个猴儿似的肖枭，身后南意还牵着沈家小丫头。
“……怎么了？”
“三哥三哥三哥三哥，说啊说啊！”
“……”顾城看肖枭急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生日快乐。”
“三哥能说出来的好话不多，就这句每年听一次耳朵都要怀孕！”
“有你那么夸张的。”顾城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进来。
沈意怯怯的跟在南意身后，南意当然也知道顾城和小孩看不对眼，给小丫头做了好些天思想工作。
“是小鸟他们？”程琛从厨房出来。
“草，你怎么又在，你不是在隔壁屋吗？”
“屋子太久没交费，不敢住了。”程琛今天特意请了一天的假。
“嘁。”肖枭嘁完，就拉着顾城到沙发上坐着：“三哥三哥三哥——”
“我没去过这里的游乐场，也没听说过，你少些指望。”顾城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肖枭有个习惯，从小到大的生日都要钻游乐场，说甚至自己到了七老八十也要，不让坐过山车，好歹也能坐个摇摇车。
“三哥……今天我爸妈都给我打电话了，红烧肘子都做好了，我都说我得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回去。”肖枭可怜巴巴的说：“我怕三哥一个人在这里，专门让三哥陪我生日好高兴高兴……”
“你是来高兴的还是来找我寻开心的？”顾城抽回自己的胳膊，有些若有所思，身旁南意戳了戳他。
南意：顾城哥哥，肖枭是专程为你而来的。
旁边沈意丫头也巴巴的望着自己，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但比当初第一次见好了许多。
其实他之前也就问过程琛了，只是路途稍远，但也只是需做半小时的车程。
“今早那光头还给我打电话呢，我都说我今年在家过，因为十八岁成年了，所以正式些。”肖枭见顾城犹豫，继续嘟嘟囔囔道。
“行了。”顾城笑：“依你。”
肖枭恨不能抱着顾城亲一口。
在等程琛的时候，沈意不知壮了多少胆儿才来拉了拉顾城衣角，顾城这才意识到，这小姑娘还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半句完整的话，除了躲着就是哭。
“顾、顾、顾……”小姑娘颤抖的道。
“姑？这小孩儿怎么叫你姑姑？顾姑姑？”肖枭奇怪的看着沈意。
顾城：“……”
南意鼓励似的拍拍她的后背，顾城也配合似的试着缓和自己的表情以免吓着人家姑娘了，南意自家人，他总归不会让自家人为难。
沈意连见顾城的脸好像又冷了几分，小脸巴巴的皱着就要哭。
顾城：“……”
他有些头疼的扶额，连在车上的时候沈意都耷拉着个小脸。
“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沈意总是要怕你，沈意不怕生的。”程琛看沈意那样子都有些哭笑不得了，顾城哪里那么可怕。
“你是不知道，三哥在幼儿园里称霸王，一只脚还没踏进幼儿园，里面的小朋友都得哇哇哭。”肖枭忍不住解释道。
“你还是个幼儿园小霸王？”程琛笑着拍了拍顾城肩头：“你连考试的分都随意操控，又是怎么猜着我的？”
“你自己说你考试的时候在想自己会考多少分。”顾城随意说道，窗外的景象不断变化。
“那万一我没在想那个呢？”
“那你能想什么？”
“我想你可以吗？”
“……”顾城抿起嘴唇，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那我们就呆不到一块儿了。少看那本书，坏事儿。”
程琛反而依旧是心情颇好，偷偷拿起了顾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捏着。
顾城现在是看着游乐园就烦头疼，到处的小孩跑来跑去，路过他都要绕着跑，仿佛他真就是什么坏人变态一样。
但这个地方的游乐场顾城第一次见，与他们家乡那边却又不同，应当是这里的东西看起来不那么机械化吧，无论是人装扮的人偶还是设施，都看着自然。
沈意很少来这种地方，沈事自然也不会有闲工夫带着他来，一双亮亮的大眼睛扫来扫去的满是期盼，顾城看着那双眼里的期盼忍住别过了头，程琛看在心里。
“三哥，我看着娃娃机了，电子城里面。”肖枭站在指示牌仔细的记着位置，随后用手机拍了一张。
“娃娃机？”程琛疑惑道。
顾城的脸不自觉黑了下来。
“三哥是‘低龄孕妇’，坐不得那些。小丫头和大丫头，随哥哥去玩呗？”肖枭毫不在意，转身就去找俩姑娘。
“是不敢坐那些吗？”程琛凑近轻轻问道。
“身子孱弱，受不得颠簸。”顾城咬紧后槽牙笑了笑。
肖枭倒是高兴快活了，他也知道顾城坐不得，可就是偏要来。他犹记顾城第一次坐的时候连胃酸都差点给吐了出来。
“那他们去玩，我带你去抓娃娃好不好？”
“……”顾城自然是知道现在程琛把他当小孩儿似的哄着：“自然不行，肖枭心不够细，南意又无法开口说话，万一——”顾城顿了顿，程琛也疑惑的看着他。
顾城把手机拿了出来，一直不停的震动，看到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光头”那两个字着实扎眼。
程琛站在他身旁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顾城终究还是没接电话，电话一挂断，短信就来了。
光头：接电话
然后又打来了，顾城烦了，正想着关机，来电联系人一下子就变了——老鬼。
顾城心里猜测他的身边老七也一定在，但犹豫之下还是接下了。
“什么事儿？”
“顾城，你在哪儿呢？怎么听着这么热闹。”
对面毫无疑问是老七的声音。
“在外。什么事？”
“今天鸟崽那孙子十八成年生日，哥几个明明想好好给他过。他人呢？”
顾城边说边跟着肖枭他们三人看着他们走向旋转木马：“不知道。许是家里和父母过。”
“叔叔阿姨说没有呢。”
“他生日你跟着凑干什么？”顾城有些不耐烦了。
“认识以来不都是一起的吗？顾城，你允许鸟崽去找你，不允许我？”
顾城看着肖枭无奈的陪两位小女士排着队等着旋转木马，无情道：“不允许。”
程琛注意到卖棉花糖的大爷路过，几步上前去，顾城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的要跟着走，最后生生止住了。
“你就这么不乐意我？”老七沉默了良久道。
“我似乎一直没怎么乐意过你，我现在是在外地读书了，你管好你自己吧。”顾城说完，刚要挂电话，就听老七在那边说：
“我等你。”
尾音刚落下，对面就挂了。
顾城烦心的收起手机，程琛便拿着棉花糖走了回来。
他只是稍看一眼就别开了目光：“不喜欢。”
“我给的也不喜欢？”程琛用牙签挑起一团递到顾城面前：“不过这也太甜了，你也不能多吃。”
他们二人瘦高的站在游乐场中，又是男生，会有些显得格外的扎眼。特别是顾城长的又白，看了会让人格外的冷静，小孩子虽不敢看，同龄人却有不少，又特别是程琛，程琛在顾城面前的姿态总是随和到平易近人，让人看了欢喜又赏心悦目，这一冷一热的着实是好风景。
顾城不发一言的接过。因为天热，只一会儿经不住烤的棉花糖周围出现了深色边框，一口下去入口即化有些不真切，仿佛是没有吃到，却也确实留了满腔的腻味。
他被甜的有些难受，莫名皱了眉，肖枭他们已经排到了，一个人举着手机给姑娘拍照。
顾城看着那五彩斑斓的旋转木马，尽管在白天它的光亮无法完全的显现出来。南意本就生的姣好的面容，坐在那上面更是引人注目。当初自然是有不少人追求南意，那些人被南意婉拒后却总是要嘲笑她哑，顾城那时没少为此打架。
都是花儿一样的姑娘，怎能忍心被那样欺负。偏偏南意还无法诉苦无法告诉他，连哭都是抽抽搭搭的。
“南意是你的妹妹吗？”程琛看顾城盯着前方有些出神。
“算吧。六七岁时来的家里，那时候我已经不住在家里了。”顾城微微垂下眼，手里的细签被折了又折：“是个小哑巴姑娘，但性子好，很是开朗，懂分寸知礼节有很是明是非，除了命不好，什么都好。”
“人好便命好。”程琛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什么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是过去了，自然就会好了。”顾城毫不在意道。
程琛不吭一声，就仿佛是在安慰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