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整个世界撕裂般腾然一亮。言亮的脸在白光里红得发亮，他瞳孔微微收缩着，兴奋而贪婪的眼神紧紧锁着凤不念咬破的唇和精致的锁骨上。“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感受她控制不住的战栗，看她的眼泪流进被褥里，心中的快感越发膨胀起来。他鼻孔翕张，呼吸急促，越发显得他脸色扭曲。若一开始是无可奈何，此刻的他，已经暴露出男人本性。想要将眼前的美丽女子狠狠蹂躏，看她哭泣流泪求饶，乃至呻吟，都让他从心底感到极其满足。彷佛这几十年来，别人鄙夷的眼光，同情的神色，呸在他衣角的口水，嘲笑的言语，恶毒的谩骂，此刻都化为折服、仰望，而他将立在世人头顶，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诚惶诚恐地膜拜在他的脚下。他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那鲜艳欲滴的唇，似乎充满了邀请的意味，邀请他急切地俯下脸去。轰！彷佛一个惊雷响在头顶，他愕然地抬起头，望见乌云层层，闪电密布，而屋顶已经不知去向。嘭！又是一声巨响，他惊恐地转过头来，看见自家的木门倒在地上，四分五裂。而那立在门边的锦衣男子，脸绷成一块千年的冰，平淡的眼神无怒无喜，却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他觉得心口憋闷，喘不过气来。“墨染......”凤不念声音都已哑了，想要爬起来却又没有一丝力气。“我好怕。”
她呜咽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听到她这一声，墨染的眼色终于变了，千年矗立的冰山轰然崩塌，刹那浊浪滚滚。骤然亮起的天光中，他极缓慢地一抬手。啊！雪色光芒乍显又隐，就在这一亮一暗中，言亮竹竿般的身躯嘭地一声摔在墙角，左肩开出一蓬血花，他痛苦地捂住肩上流血的伤口，惊恐地看着墨染，他不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墨染是如何出剑收剑的，他甚至连他的身影都没看清。不过几个眨眼，墨染已将凤不念抱在怀中，立在言亮伏倒的身子面前。“你该庆幸自己动作慢。”
墨染冷冷俯视着他，“否则，这一剑就会割断你的喉咙。”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言亮哈哈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疯狂。受够了！受够了这世上所有人俯视的眼光！受够了这蝼蚁般的生命！他笑得眼泪飚飞，突然又捏紧自己的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那毫无知觉的右腿。“你杀了我吧！我原本就不想活了！活在这世上只有白眼，鄙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杀了我！给她出气！”
他扑上去抱住墨染的腿，“反正我一辈子都跪在尘埃里，但愿这是我生命最后一次求人，你杀了我，你成全我，我是这世上多余的人！我该死！”
“你以为跪在尘埃里，就是这世上卑贱的人吗？”
墨染一脚踢开他。“有人为父母亲恩而跪，有人为世人哀苦而跪，有人为天地坦荡而跪，有人为情之所急而跪，而你呢？”
“多不多余是你的事，杀不杀你是我的事。”
他转身，冰凉的袍角扫过言亮的脸。“这世上许多人也许欺你辱你看不起你，但至少，凤不念曾将你平等以待，只可惜，你不配。”
他迈出门，将怀里的女子抱得严严实实，风将他的声音带得绵长。你不配。言亮出神地望着那门口，想起凤不念笑着喝下那粗糙的花茶，想起她偏着头亲切地叫他言大哥，想起她明亮坦荡又温暖的神色，想起她直视自己时认真的眼光，脸色一层层红上来，又一层层白下去，渐渐浮现出一片黯淡和恍然，他抬手遮住眼睛，半晌，细细的水流从他指缝间露出来。究竟是别人看不起自己，还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若连自己都不爱，又如何要求别人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