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尊煌想要抱抱。
天知道他醒来看到冷淡的白蔹有多心慌不安。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细胞都在迫切焦渴着白蔹的体温味道。
想被白蔹抱进怀里，想被白蔹呵护疼宠，想被白蔹的檀香气息包裹，想被白蔹温柔宠溺的眼神注视……可，白蔹对他太过严肃冷漠，只有亲吻能迅速点燃白蔹，唤醒白蔹对他的爱意占有欲。
哪怕欲念一经挑起汹涌猛烈，他难以承受，尊煌也甘愿献祭病弱残躯，哄白蔹消气开心。
“吻我，我想和你接吻白蔹……”
白蔹眸光暗沉，紧盯着尊煌微张泛白的唇瓣，喉咙发干。
似是不自信，又或是不安，尊煌在白蔹的沉默中开始了讨好诱欢儿，他脸颊轻蹭着白蔹为他擦拭唇角的手指，水洗般澄澈湿红的墨眸凝视着白蔹，饱含情意，依赖缱绻。
“不可以耍赖，你说让我提条件的。”
他很疼，撑不了太久，可他的白蔹老婆生起气来不太好搞。
白蔹倾身凑近，长指抽离，轻轻掐住尊煌尖瘦的下颌，作势欲吻。
却又停在鼻梁相触的一寸间，“沙发上的吻，是真的对吗？”
尊煌眼睫一颤，忽然意识到什么，柔软的身躯随之僵硬，瞳底萦绕的空茫白雾渐渐散去，露出残酷冰冷的现实。
不是梦境。
不是幻觉。
是最糟糕绝境的局面。
是一切败露血淋淋的现实。
“……白蔹。”尊煌一开口，冰凉剔透的泪珠滑落脸颊，愧疚似海般将他吞噬，唇瓣抑制不住的颤栗，不敢再直视白蔹的眼睛。
“你要推开我吗？”
白蔹红了眼眶，滚动的喉结阵阵刺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沙发上的吻，是真的对吗？
尊煌哽咽点头，苍白的面颊布满泪痕，“真的。”
白蔹扯了下唇角，长指松开尊煌的下颌，殷红的桃花眸里爱意灼灼，再无任何隐忍克制，低哑的嗓音温柔似水。
“楚楚……”他唤。
久违的亲昵爱称，让尊煌千疮百孔的心脏泛起酥麻颤栗，像是一针最有效的止痛剂，麻痹了难以忍受的致命痛楚。
“楚楚，我的楚楚，你能再主动吻我一次吗？”
尊煌眼泪染湿了扬起的唇角，轻嗯一声，毫不扭捏，“我没力气，你再坐过来一些，我需要支撑点。”
“好。”
白蔹往前挪，眼神宠溺灼烫。
尊煌抬起手，唇瓣紧张颤颤，苍冷的耳侧泛红，指尖环勾住白蔹的脖颈，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用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白蔹紧抿的薄唇。
没有再深一步的动作。
甚至尊煌微微后退，拉远了彼此暧昧汇缠的呼吸。
仿佛一只顽劣贪吃的小猫咪，只是好奇主人软唇的味道，轻轻舔舐一口，浅尝辄止，便想逃走撤离。
但。
下一瞬。
细窄的腰肢被猛然扣紧。
尊煌微张的唇瓣被肆意侵略。
勾着白蔹脖颈的手指猝然攥紧。
缠吻一番后，白蔹不再掌控，将主动权还给喘息沉沉的尊煌，让尊煌吻他。
尊煌眼尾含着晶莹的水光，苍白脸颊晕染了丝缕潮红，湿漉漉的唇瓣更是血红，又热又喘，眼神迷离，整个人完全依附着腰间的手臂才能勉强坐稳，不软倒在白蔹肩膀。
他残破的心脏，根本经受不住这般剧烈的跳动。
感官神经仿佛撕成了两半，一半被心动占据，一半痛入骨髓。
“……呃……白蔹……”
“还要……”
纵使尊煌几乎缺氧溺毙，心跳快得似被钢丝穿透箍紧，随时会猝死，他也不愿白蔹停止，贪恋着白蔹的唇。
白蔹沙哑的声线充斥着命令的意味，“想要？自己来。”
尊煌已经看不清楚白蔹的眉眼，视觉摇摇晃晃，重重叠叠，但他仍然执拗的倾身献吻。
一次一次吻偏。
吻在脸颊。
吻在耳边。
吻在鼻梁。
吻在下颌。
偏偏吻不到能热烈回应他的唇。
乖顺又笨拙。
“……哼，你欺负人……”连连吻偏，尊煌有些恼了，干脆一口咬下去，是微微硌牙的下颌骨。
尊煌报复性地磨了磨齿尖。
紧接着听到了白蔹骤沉的呼吸。
“小笨蛋。”
白蔹宠溺轻叹，低头，送上薄唇。
“唔……”尊煌低垂的墨眸彻底闭上，混乱青涩的给予回应。
白蔹掌控着分寸，湿润的唇瓣从尊煌唇角缓缓吻至耳畔，哑声安抚，“够了，足够了，楚楚真乖。”
他得到了尊煌的心。
他得到了尊煌的吻。
他摘到了悬于高空、遥不可及的月亮。
尊煌仰颈，洇红的眼尾又坠下泪珠，沉喘不止，连呼吸都在颤，“……所以，你别想着推开我。”
“白蔹，我不要彼此相忘，我要跟你在一起。”
“苟活，合葬之间，我选后者。”
白蔹胸腔震颤，因尊煌的告白欣喜又痛苦，他喉间刺痛苦涩，怜惜地吻去尊煌的泪水，让尊煌看着他的眼睛。
他勾唇，哄，“别哭，我会治好你，会让你恢复健康，我们能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我们……”
“那你呢？”尊煌打断白蔹，笑着质问，眼泪却愈发汹涌，“你医治好我，顺便洗掉我的记忆，让我好好活着，那你呢？”
他嘶哑的嗓音哽颤得厉害，“……你怎么办？按照你的原计划，独自一人死去？”
白蔹不会忘了他。
白蔹还是会死去。
这一确定的认知，让满怀歉疚的尊煌无比挫败。
白蔹张了张唇，想要辩解，却哑口无言。
他有些慌，手足无措，明明在尊煌昏迷的这两天里，他早就设想预料到了尊煌的各种反应，也早早编织好了哄慰安抚的话语。
但，尊煌的眼泪，尊煌气恼委屈、心碎崩溃的眼神，让他的计策乱成了一盘散沙。
“……不是的，我不会死的，楚楚……”
“你会！”
尊煌情绪失控，哭得呛咳起来，湿濡苍白的面颊咳得涨红，他脊背弯下，不让白蔹碰触，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痕震裂渗血，大片刺眼的鲜红晕染，洇透了身上雪白柔软的居家服。
“……别碰我！”
他疼得直不起腰，拂开白蔹慌乱颤抖的大手，流泪的眼瞳脆弱又愤怒，“……我不要你决定我的生死，不要你为我铺路，不要你的保护……白蔹，你好像还是不相信我爱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
他唇角溢出血迹，“……蛊体失败了没错，但还有第二次机会，白蔹，我求你，让我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我……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白蔹，楚楚想跟你在一起，楚楚想……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