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隐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觉得我能帮助你们呢?”
南栀看起来比她还疑惑:“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不,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南宫夜此时也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
“我……”殷隐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我有什么身份?”
空间突然陷入沉默,南栀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应答。
“嗯……你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总之,你帮我们的希望要比其他人帮我们的希望大很多。”南栀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只是殷隐现在还解读不了。
南知原本浅青色的瞳孔慢慢变得更青,他瞳孔缩小,仔仔细细的看了殷隐一眼。
殷隐帮他们的希望当然大,她就是希望本身,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原本的概率有多小,只要她想,概率就会慢慢变高。
“话都说到这地步上了,不如直接把我的身份告诉我吧?”殷隐也不是没有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过好奇和怀疑。
“这个嘛,你去羁绊之流找陆沉羽,我给你地址,让他告诉你吧。我毕竟还是受天道管辖的,不能直接把这事说出来。”南栀也有自己的苦衷。
“行,那我们再来谈谈风灼华和金夭棘。”殷隐一口答应下来,生怕南栀反悔。
“我一直在思考,他们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南栀目光温柔地看向床上的人。
“标准答案是见一个爱一个,真实答案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像这种在风流榜榜上有名的人,又是双修道,他们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各种类型都有。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会茫然,自己到底是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殷隐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强迫自己装作其他人。”南栀道。
“他们为什么会让你们跟在他们身边七年?按理说他们这样的人就像风,留不住的吧。”殷隐明显有些犹疑。
“这点,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一开始认为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好奇而已。后来时间慢慢变长,我才发现,我一直没有弄懂她心里在想什么。”南栀眸中神色复杂。
“他们出入风月场所,你们拦吗?他们和其他人在一起,你们会阻止吗?”殷隐突然抛出了这么几个问题。
“不拦。”南知回答的很肯定。
“为什么要阻止?以你们人类的想法来说,我们有什么立场阻止呢?”南栀道。
“我大概明白了,明天一切照常,我们来行动。”殷隐突然用余光看见窗外有一道火红色的影子咻的一下飞过去了。
“慕容可。”殷隐的音量没有加大,语速也没有加快,只是用刚刚谈话声音的大小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呃,今天天气真不错。”下一秒,慕容可就出现在了殷隐身边,开玩笑,谁不知道惹谁都不能惹殷隐啊。
“是挺不错的,你应该是有事找他们吧,不要躲,慌什么,我们又不会杀人灭口。”殷隐语气平静,站起身来,南宫夜跟着她起身。
“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合作愉快。”在殷隐看来,她的确牺牲了很多东西。
南知和南栀就算是失去了内丹,也不可能连白语和洛辞浔的伤势都治不好。
他们只是想让这批人以养伤为由在这里堂堂正正的留一段时间,殷隐正是看透了这点,才没有让南宫夜出手治疗,而是选择慢慢放药。
殷隐当然是很舍不得白语受苦的,所以她心里一直压着对卧病在床的两人的愧疚。
“合作愉快。”南栀抬头看她,牺牲到这个地步,殷隐的确很重视这次合作。
看着南宫夜和殷隐并肩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南栀对那只幼年期的小凤凰说:“小凤凰,有什么想说的?”
她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同样身为灵物,南栀似乎理所当然的把慕容可当做了需要照顾的后辈。
慕容可在他们面前似乎有些局促,缓缓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而另一边。
“这药看起来好苦。”竹临渊揭开盖子,看着里面的褐色药液,皱起了眉。
“那边有糖,还有,你手不烫吗?”林陌面容平静,动作干脆利落,很快把两碗药从小陶罐里舀了出来。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烫的。”竹临渊放下盖子,看了一眼自己被烫红的手,毫不在意。
“竹临渊,如果把你的智商拿去跟一个七岁的正常小孩子比,战况肯定很激烈。”洛辞浔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丢脸。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用担心~”竹临渊转头对他眨了眨眼。
洛辞浔的神色一言难尽。
白语和洛辞浔身上都盖着属于他们的外袍,储物空间里一般都是有备用衣服的,而且不止一套。
但也仅仅是外袍,南宫夜不建议他们穿上紧身衣,反正他们这几天的任务也是养伤,外袍底下什么也没穿。
林陌拿着枕头垫在白语后面,让他靠着床头,白语在林陌面前毫无自觉,外袍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和上面狰狞的伤口。
林陌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往下滑的外袍,看着他锁骨上的伤口愣了一下,眼眸一暗。
没有人责怪他,但他一直在自责和不甘,他在自责自己没有更小心一点,在不甘自己实力的弱小。
林陌又将他严严实实地盖住,这才将目光往上移,他看着白语红肿的眼睛,低声道:“你哭了?”
这是个意外!!!我他妈一点也没想哭!白语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林陌轻轻的圈进了温暖的怀里,白语瞬间噤声。
怎,怎么回事?白语脸都红透了,辩解什么的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另一边的洛辞浔只会比他更加懵逼,竹临渊一边道歉一边亲上来的操作实在令人窒息。
洛辞浔大脑当机了几秒,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竹临渊疯了吧?!洛辞浔这么想着。
竹临渊将手指搭在洛辞浔的唇边,勾唇一笑,美的惊心动魄,他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小瓷碗:“有什么话喝完药再说~”
洛离魂和叶伤魄在林陌和竹临渊进来的时候就飘出了房间,事实证明,这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她俩此时正蹲在水池旁边看金鱼游动,叶伤魄还在一条一条的数着。洛离魂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打断她的数数,只是略带无奈的看着她。
这次白语乖的不可思议,但是自己把药灌进肚子里的,好像之前喝药像要了他的命一样的不是他。
林陌看着他因为苦而扭曲起来的脸,喂给了他一颗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竹临渊同样也在疑惑:“你今天怎么……”
“闭嘴!”洛辞浔面带杀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林陌看向洛辞浔,竹临渊看向白语,同时明白过来,嘴角抽动了一下。
“殷隐,以后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南宫夜和殷隐并肩走在小路上,南宫夜开口道。
“那以后你陪我去做?”殷隐停下步伐,认真的看着他。
“好。”南宫夜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么,和我在一起吧。”殷隐语气平静,像在谈论天气。
南宫夜似乎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时之间愣住了:“啊?”
“我说,和我在一起吧。”殷隐看了他片刻,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明明什么也体会不到,心脏却莫名其妙的开始加速。南宫夜捂住心口,一脸困惑和茫然:“我…没有感情。”
“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个?”殷隐在心里默默地和苏清筱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啊师尊,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刚出门的时候你说过的,谈恋爱要慎重。我觉得我已经很慎重了,我观察了他很久,也测试过他很多次,不仅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把自己搭上去了。
“你……”殷隐的指尖主动碰上南宫夜的指尖,南宫夜反而像触电似的,把手收了回去。
“为什么……要和一个可能永远也无法回应你的人在一起?”南宫夜似乎觉得刚才的行为不太妥当,又主动握住殷隐的手。
“我喜欢你啊。”殷隐歪着头,神色略有担忧。
“你手在抖,你没事吧?”殷隐真担心把人给吓坏,往他的方向上前一步。
南宫夜后退一步,急促的心跳声在只有两人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殷隐看着面前如此纯情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直白了,吓到他了?
南宫夜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悦耳,像月光一样:“姑娘,如果后悔了的话……”
殷隐摇头:“我做的事不会后悔。”
风灼华和金夭棘醒来时间是同步的,他们醒的时候慕容可早就已经走了。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南栀看着风灼华自己慢慢坐起来。
“没有……后来发生了什么?”风灼华适应能力很强,醒来不过几秒就问道。
“来了几个魔帮忙,易千这次彻底死了。”南栀道。
“魔?”金夭棘觉得自己有些混乱。
“嗯,似乎是来帮那个叫白语的少年的。”南知道。
“因为他们的同伴都受了伤,所以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放心,那几个魔没跟着回来。”南栀似乎很习惯先斩后奏。
“……就算是真的跟回来,我也拦不住啊。”风灼华幽幽地说。
“悠然?风灼华,你有没有品味啊?”金夭棘脸色越来越差,实在忍受不了房间里面古怪的香味。
“这么好的香你都欣赏不来,到底谁没品味?”风灼华立马反唇相讥。
为了避免他们俩又吵起来,南知拖着金夭棘进了隔壁的房间,看起来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