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她要这么做，却没有阻止她？”龙芜皱眉
女子瑟缩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不也是母亲吗？你应该知道失去孩子有多么痛苦啊！”烈行丹的声音又不自觉的变大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那女子突然哭了：“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孩子……”她抽泣了一声。
“阿云，别哭了……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会好好的……求求你们不要问了……”男子过去抱住了女子，也流下了泪水。
烈行丹和龙芜脸上均出现不忍之色，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林陌和白语却不为所动，他们又同时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烈行丹和龙芜。
天真
愚蠢
这是他们此时的内心想法。
“不要转移话题，陈玉为什么要害刘剂雨？”林陌语气冰冷。
“该捅我还是会捅，三，二……”白语配合他。
显然，打感情牌对他们是没什么用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们？！我们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啊！！你们这群恶魔！滚出去！！”女子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阿云……阿云，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冷静，我们冷静……小心孩子啊，阿云。”男子急切的劝慰女子。
“啊啊啊――！！”男子因为剧烈的疼痛尖叫起来。
“我说过，不要转移话题。”林陌道。
“呵呵，别叫了，正如你不会去救那个什么刘剂雨一样，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白语锋利的匕首上滴着血，慢慢的流淌着，缓缓的掉落到地上。
白语言出必行，他说过三秒之内没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就捅那个男人一刀。
其实他今天还算心情不错，否则他就两个人一起捅了。
“……呃，那个……他们只是普通人……白公子……”烈行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呵，我知道他们是普通人，所以我下手很轻。”白语微微一笑。
……很轻，烈行丹看了一眼正在痛苦嚎叫的男人。
“你觉得他有点过分。”林陌用的是肯定句。
“呃……”烈行丹下意识的点点头，龙芜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明白了！师兄！！”龙芜听林陌说完后，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明白什么了？”烈行丹一脸困惑。八壹中文網
“剂量啊！是剂量啊！师兄！他们知道下多少避子草能保证孕妇流产而又不伤及孕妇生命！”龙芜兴高采烈地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了点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不给烈行丹反应的时间，林陌又看向了夫妇二人：“说吧，在刘剂雨之前，你们害了多少人？”
夫妇二人因为过度惊恐瞳孔不自觉的变大，眼看着男子已经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女子冷笑一声，反而冷静下来。
女子口吻冷淡，和之前的温情判若两人：“整个村子都这样，我们不这样，孩子就保不住，这难道怪我们吗？”
“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烈行丹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她这番言论，吼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女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其他人就不想吗？他们的孩子就不是亲生的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龙芜也忍不住开口了。
“我恶毒？”女子听他说完，竟然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哈我从来没听过有人说我恶毒……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在这个镇子里，我听过数不清的人说我善良……”
“因为你害的人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是么？”殷隐的声音从屋舍外传来，紧接着，她人就进来了。
“又来了个不认识的人吗？算了，无所谓，你说的没错。”女子不笑了，恢复她那副漠视一切的样子。
“说说吧，你都是如何让孕妇小产的。”殷隐道
“哦，你确定要听？听的话可以，麻烦控制一下这两个一根筋的家伙，我怕他们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女子似笑非笑的看向殷隐，又指了指烈行丹和龙芜。
“阿，阿云……”她的丈夫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真，真的要告诉他们吗？”
“闭嘴，懦夫。”女子冷冷的对她的丈夫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第一个没什么经验，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我直接叫这个懦夫把她的孩子打掉的，因为是第一次，他没控制好力度，把人打的大出血，直接死了。”女子语气漠然。
“第二次我就意识到这个懦夫不靠谱，于是我亲自动了手。那人身体弱，我只是趁没人的时候从后面推了她一下，她的孩子就掉了。”
“后来她们有了警惕之心，不再单独出门。所以第三次我送了一个女人用避子草做的香囊，她天真的很，每天佩戴。三天后孩子没了，她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原因。”
烈行丹还没反应过来，龙芜就沉着脸道：“她们的丈夫，亲人呢？难道就没人发现是你做的？”
女子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殷隐没有转头，仍然认真看着女子，开口对龙芜道：“因为这种事在这个镇子里太平常，太普遍了。以至于他们不能确认谁是凶手，因为人人都可能是凶手。”
殷隐语气平静，但龙芜仍然被这残酷的事实震住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女子又看向殷隐：“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殷隐语气波澜不惊。
“第一次第二次的方法容易弄出人命，第三次的方法又太慢。没办法，我们只能选择把避子草磨成粉放进她们在水里，食物里。”
“陈玉那个贱人之所以放十株是因为考虑到了她们家井的大小，否则十株是容易出人命的。一般情况下一株就够，若是孕妇体质特别强，则需要两株。”
“你一口一个贱人，是因为陈玉把你的孩子弄掉了。”殷隐语气笃定。
女子面色一变，眸子里出现刻骨的恨意，她的语气冷下来：“你怎么知道？”
“猜测。”殷隐道。
“那你猜的不错，我的第一个苦命的孩子就是被那个贱人给弄掉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孩子。”女子语气狠厉。
“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在你的孩子掉了之后才开始展开的行动。”殷隐道。
“没错，我曾经懦弱胆小，不敢对她们下手，但我的无能换来的是孩子的死亡。我不能再无能下去。”女子冷冷地说。
她曾经也只是一个善良温柔的母亲，只是在这个镇子里，这样的人注定活不下去，要么改变，要么死亡。
“你，或者说你们，这整个镇子里的人，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想弄掉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殷隐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可能关乎到他们要来寻找的东西。
女子眸光微闪：“因为我们恨啊，恨那个弄掉了我们肚子里的孩子的人。”
“只是因为恨的话，你刚开始害的那几个人可都是无辜的，她们和你无冤无仇，编理由也得找个站得住脚的吧？”殷隐微笑，看了一眼正在玩匕首的白语。
女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白语正巧拿着染着血的匕首冲她微笑，女子身体一抖，生怕他会捅自己的肚子。
“这是我们若运镇的秘密……”女子皱眉。
“秘密，怎么会比你的孩子重要呢？”殷隐道。
“……她们说，若运镇很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女子怀孕必会遭遇不幸，导致小产。”
“那时候我刚刚怀第一个孩子，听了这话很担心，做事情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那时镇里的关系还不像这样，那个时候所有的孕妇有空时会聚在一起聊聊孩子，关系融洽。”女子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怀念，随即马上消失。
“……就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我的丈夫突然跑回来，一脸兴奋的说，找到不会让孩子流产的方法了。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在镇子入口看见了整个镇子里的人，他们安静地围成圈，圈里似乎有人。”
“我凑了上去，男子自发的给我让路，前排的位置几乎全是孕妇，她们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期望。中间的人裹在黑斗篷里，看不出性别，也看不到脸。他可真像一个恶魔，他就是恶魔。”
“他的声音很嘶哑，少年，青年，老年，这样的声音配什么年龄都不突兀。他拿出一枚洁白的玉，上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我看不太清。他说，这枚玉可以保佑孕妇安然生产，平安健康。”
“所有人都半信半疑，但因为昨天方清儿刚刚流产，所有人都处在忧虑中，所以信大过了疑。那个恶魔怪笑一声，将玉给了离他最近的曾留春，消失了。”
“曾留春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她说愿意冒险，帮大家实验这枚玉的效果是否像他所说的那么神奇。第九个月的时候，她摔了一跤，所有人都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结果她早产，母子平安。”
“整个镇子里的人都狂热了，我不知道这么说恰不恰当，反正他们像疯了一样的庆祝，欢呼。”
“那时我就隐隐觉得不对，但发自内心的为曾留春开心。”
“果然，他们马上就意识到，怀孕的人多啊，玉只有一枚啊。”
“我并没有想和她们争抢这枚玉，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孩子出生，如果因为我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我也不会怨谁。”
“但是有人不肯放过我啊！她怕我会和她抢玉啊！陈玉那个贱人最先下手，她似乎出生在医学世家，对草药有了解，也最有优势。她在井水里下了避子草，刚开始只下了一株，我和另外两个人并没有事。”
“后来她每天都往井水里下一株避子草，药性一天比一天强。我和另外两个人肚子里的孩子同时掉了，她也实验出了避子草的剂量。”
“我们三人孩子的夭折仿佛预兆着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手，镇子里的孕妇越来越少，那枚玉落到了陈玉手里，至今仍在她那里。”
“我不想下手的，她逼我的。”女子道，也对，她也只能这么想，不然愧疚和不安会把她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