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忆大概也知道她一个隐形道被抓了很丢人,根本不敢对上叶伤魄的眸子。
本身她被抓了已经够丢人了,更丢人的是她居然是自投罗网的。蓝忆有些懊恼,这下回去之后不被师尊狠狠的训一顿是不可能的了。
哦,对,还有可能被她的师姐笑一年。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蓝忆一见到叶历就开始喋喋不休的骂人:“叶历你他妈的,你这个神经病王八蛋!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殷隐看向和蓝忆有三分相似的南宫夜,南宫夜脸上仍然平静无波。
失忆了?
叶历一个眼刀飞向蓝忆,南宫夜瞬间上前,一掌袭向她的胸口。
蓝忆吐出一口血,她眼眶瞬间红了,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哥。”
“蓝忆,你的哥哥七年前就为了保护你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得力弟子,南宫夜。你真是天真的有点可怜。”叶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怜悯,听起来讽刺极了。
蓝忆想,可能自己真的有点傻,七夕那天看见了她早应死亡的哥哥,就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不到药谷就被叶历抓起来了。
那不是像,那就是她的哥哥。
是为了她跪在父亲面前的人。是在危急时刻推开她,生生忍受魂飞魄散痛苦的人。是尸骨无存,死在她面前的人。
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还活着,这都没什么关系。
只是,被曾经拼命护着自己的人打伤,还是觉得有点委屈。
“林晓欢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让你废掉白语的法力吧,结果你只是让人暂时性的变回了婴儿?”叶历质问林晓欢时脸色很平静,却让众人觉得有点不妙。
林晓欢暂时费掉白语法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她偏偏选择了让白语变回婴儿的那种。唔,这也可以说是她的恶趣味。她是真的很想看看小师兄小时候的样子。
“所以呢?”林晓欢倒是真的不怕死,但白语……他绝对不可以失去法力。
电光火石间,林陌觉得身体一僵,怀里一空。本应在林陌臂弯间的白语已经出现在叶历的怀里。
所有人面色一变,远渡门弟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一动手就拧断了白语的脖子。
叶历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
殷隐突然间联想到,叶历有一个女儿。
一百多年修炼的时间,并不是天赋能弥补的。
在场的都是些一二十岁的年轻人,在叶历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白语倒是不想被他抱着,嫌弃的皱起了眉。
“叶历,你敢动他我现在就自尽。”洛离魂知道自己对他应该有很大的用处,所以冷冷的威胁道。
殷隐和沈谦不甘心的注视着叶历,他们现在法力尽失,毫无用处。
“叶历!放开他!”林晓欢恨恨的咬着牙,要是她有能力,她早就上手抢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看着。
叶历充耳不闻,抱着白语,眉头越锁越紧,时间越长,远渡门的弟子就越是胆战心惊。
“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会要他的命,毕竟我和你们还是要合作的。”叶历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过嘛,他的身上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虽然我也不敢肯定,但可以验证一下。”叶历微微一笑,看着白语漂亮的杏眼。
远渡门弟子心里一沉,脸白的不像话,那点可笑的侥幸瞬间被打碎的一干二净。
旧医叶历,不愧是入道界内医术最好的人之一,只是抱了白语一段时间,就能看出远渡门瞒了入道界十几年的秘密。
白语浮了起来,如流星般朝西南方向坠去。
“白师兄!”有人失声尖叫,想也知道一个婴儿这么砸下去肯定活不下来。
“没死,我的法力可保他安稳落地。”叶历道。
“林晓欢,林陌,我劝你们赶快去追。”叶历不紧不慢的说。
“我可是给他下了魅药。”这句话一出口,林晓欢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林陌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周围人的脸色,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
殷隐大喊:“他身上有解药!”
叶历一下子就支走了随时会反水的林晓欢和不容小觑的林陌,转而看向洛离魂和叶伤魄。
“你看,我没有要你师弟的命,已经足够有诚意了吧?”叶历笑着说。
洛离魂是真的想打死他。
“有诚意nm啊!”蓝忆脱口而出。
“唉,明明是双赢的方法,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好好听我说呢?”叶历迅速向后退一步。
火球打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上,火焰蔓延开来。
慕容可一言不发,和叶历打了起来,火星四射,草药的香味也逐渐弥漫开来,战况如火如荼。
虽然叶历的草药道在凤凰百毒不侵的体质面前讨不了好,但叶历一百多年修炼出的法力还是稳稳的压制住了慕容可。
其余人根本无法上前,他们怕是靠近十米以内就被秒了,根本没有机会还手。
沈谦嗅到焦土和草药的味道,听见法力碰撞爆炸的声音,就明白他的妹妹已经和叶历交上手了。
慕容可去救沈谦的时候,一把凤凰真火烧了整个牢房,自然也瞒不过沈谦。
沈谦并不介意慕容可是人还是神兽,哪怕她最后入了魔,在沈谦心里,慕容可也永远是他的妹妹。
慕容谦是在冰天雪地中捡到的慕容可,小小的一团,躺在雪地里,全身冻的发紫,不停的发抖,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慕容谦慌忙扯着父母来救这个孩子。
慕容谦的父母一贯待人亲厚,怎么可能不管这个婴儿,实在找不到婴儿的家人后,他们决定收养这个女婴。
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婴儿,成为了慕容府的大小姐。
他们对慕容可好到,慕容可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他们的孩子。
慕容谦特别顽皮,慕容可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会了上房揭瓦。
然后他们俩就会因为惹事生非,一起被抓,然后一起被罚。
不过通常慕容谦受的惩罚要比慕容可重一点,原因嘛,慕容谦的母亲是这么说的:“慕容谦!你又带坏小可了是不是?!”
通常慕容谦会委屈的反驳:“我没有!是她自己做的!”
“我问你,那鸡(或各种各样其他食物)最后进了谁的肚子?你好意思说是小可做的?”貌美的慕容府主母显然气的不轻,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她走之后,慕容谦通常不怎么服气,会把自己要抄的书全部推给妹妹。
慕容可通常也会乖巧地抄写双份的书。
不出意外最后会被发现,慕容谦会被罚的更狠,还会有专人看管。
慕容可则看着她的哥哥眼眶通红,一笔一画地写字。
经常有没控制住的泪珠滴到未干的墨迹上,晕开一片黑色。
慕容可就会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袖子帮哥哥擦眼睛。
慕容谦边抽泣边说:“都是因为你,谁叫你抄书不知道变一下笔迹啊!”
吼得挺有气势,如果他推开慕容可的袖子会显得更有气势。
虽然慕容谦平常看起来很嫌弃慕容可,嫌弃她不会翻围墙,跑得不够快,带着她出门搞事容易被发现。
但是慕容谦从来没有后悔过在冰天雪地里捡到她,也不后悔自己突然有了个妹妹。
所以当慕容府被灭门的时候,慕容谦对想要带他走的忠诚死士说:“带我妹妹先走,确认她安全再回来找我,否则别回来。”
死士毫不退让,他想带走的是慕容谦,不是慕容可。
他是慕容府的死士,他要保的,向来只有慕容府的血脉。
虽然大多数人以为慕容可也是慕容府的血脉,但他作为家主的贴身护卫,心里明白慕容可的来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婴。
而且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带一个人走都够呛,他根本不可能再回来。
慕容谦看着面前燃烧的熊熊烈火和自己面前瑰丽的防护罩,带着哭腔的稚嫩的童音已经染上决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她从姓慕容的那一刻起,就是我们慕容府的血脉,永远都是。”
慕容谦看着满脸泪水的慕容可,对她说:“小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姓慕容,是风光无限的慕容府的人。”
慕容可用力地点头:“哥哥,我会一直记得我姓慕容,所以你先走,好不好?”
慕容谦愣了一下,摇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了防护罩。
防护罩外面的死士稳稳的接住慕容可。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你看,我都对你这么差了,为什么你还是会选择让我活下来,独自面对灼热的火焰呢?
慕容谦的袖子里滑出匕首,他将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带她走,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死士看得出来他不是说说,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死士忽然觉得他们这一家人,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死士在问慕容家主救谁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但慕容林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一刀刺入意图偷袭的人的心脏,血液溅上了他的脸。他却用很平稳的声音说:“你第一个见到的是谁,就先救谁。”
死士跟了慕容林八年,知道他声音这么平稳是因为他毫不犹豫。
慕容林是真的把慕容可当成他的亲生女儿。
死士最后深深地看了整个慕容府一眼,整个府邸已经被火焰烧得通红,他抱着慕容可,转身就跑。
慕容谦手里握着锋利的匕首,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他那时真正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然而他却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小可能活下来,这就够了。
沈谦无奈的苦笑一下,本来应该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保护妹妹,结果到头来,一直是慕容可在保护自己。
他这个哥哥,可真是从小到大都不称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