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魏的现状,江辰心里有数。这些士子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也并未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只是以往的皇帝昏聩,只知玩乐,这才让天下百姓冷了心。江辰思及此,酒意瞬间消退。他深邃目光扫向四周士子,这些人本应是大魏的中坚力量,为国朝效力。可现在,却因为原身的荒唐行为闭门家中,荒废了志气。江辰眼中闪过一抹可惜,旋即上前几步,郑重道:“诸位,请听江某一言!”
“正所谓人力有时尽,历朝历代,都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如果你们觉得大魏不好,那就去建设它,改变它!”
“如果你们觉得世家揽权,就科举入朝,跟那些权臣抗争!”
“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那就从自己做起,为治下百姓谋福利,把那些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害虫尽数灭绝!”
“‘有心人,天不负’,不论是多大的困难,只要我们齐心,何愁不能改变?”
说到这里,全场寂静。大儒士子们皆露出沉思之色,看向江辰的目光也多出了几分敬仰。江辰趁热打铁,慷慨激昂道:“当今天子重英豪,各位完全可以趁着科举东风,跻身朝堂,一展心中抱负,改变大魏弊端!”
“若是遇到困难就摇头叹息,抱怨指责,这岂不是懦夫所为?让世人不耻?”
张子房浑身一震,眼中浮起一抹羞愧!江辰这番话,彻底点醒了他。寒窗苦读数十载,穷经皓首,难道就是为了躲在一间小小书院,自艾自怜吗?就这样虚度一生,待年老之时,他真的不会悔恨吗?那些困难,真有他想的那么危险吗?张子房露出抹苦笑,看向江辰的目光却透出一丝复杂。枉他读尽圣贤书,修身治平四字,他竟是一项都未做到!比起这个来历不明的江炎,他就是个废物!一个浮于幻想,不去行动,逃避现实的废物!反思的浪潮,在淮江两岸蔓延。就连杨暮溪都朝江辰投去怔然目光。他,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江炎吗?那个行事放浪,百无禁忌的家伙,竟能说出这样的真知灼见?若是师傅在世,听到他今晚话语,必然会大为佩服,将他奉为座上宾吧……杨暮溪盯着那道挺拔背影,好奇中掺杂着佩服。这时,一声高呼响起,打断她的思绪。“恩师,子房受教了!”
张子房朝江辰深深一礼,态度极为恭敬。而后他面容肃穆的起身,执弟子礼,候在江辰身侧,铿锵道:“恩师,学生悟了!”
“今后该怎么做,学生已经想清楚了,绝不会让您失望。”
话音落下,沿岸的其他读书人也被惊醒。他们对视一眼,齐刷刷弯腰朝江辰行礼!张子房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出言点醒他们,为他们指明人生方向的江辰,自然当得起恩师之名!这一拜,他们心悦诚服!淮江沿岸,千百儒生尽折腰。场面之壮观,堪称百年不遇!这样的奇事,想必很快便会在帝京的街头巷尾流传。而江炎之名,必然也会随着时间发酵,传向大江南北。但,此刻的江辰却是没想这么多,他嘴角含笑看向眼前的儒生,心中是老农丰收般的喜悦。这些都是以后给他打工的人啊!等收拾完那些世家,眼前这些读书人就能派上用场了,统统下放到基层,老实干活。幻想着以后醉卧美人膝的滋润生活,江辰笑容更深,提醒道:“张子房,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先记着!”
“另外,盼诸位勿忘初心,不坠青云之志……山高水长,咱们来日再见!”
江辰甩下这两句话,便龙行虎步地回到了马车,让手下人驾车离开。而被他抛在身后的众士子,却仍处在震撼之中,沉浸于江辰的告别语。勿忘初心,不坠青云之志!说来简单,可他们真的能做到吗?马车前行的途中,有很多人都追了过来,其中不乏簪缨世家,想结交江辰,拉拢这位大才,但都被拒绝。没有人清楚江辰的身份来历,只知道他名为江炎。而今夜之后,帝京便迅速流传起了江炎的事迹……“江炎,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边帮我刺杀皇帝,转头却又鼓励那些学子入朝,报效朝廷……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暮溪皱起峨眉,桌下的玉手纠结的攥住斗笠,美眸满是疑惑。江辰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神情自若道:“这两者矛盾吗?”
“怎么不矛盾?”
杨暮溪俏脸一肃,认真道:“你明知道我杀暴君是为了覆灭大魏,却劝那些才子入朝,这跟我的目的根本就不一致!”
“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帮我?”
杨暮溪质问的同时,美眸也一眨不眨地盯向江辰,不放过他任何的微小反应。江辰却变现的很坦荡,敞开了怀抱任她打量。“我说,掌教大人,以你我的关系,不用弄得这么严肃吧?”
“咱们是朋友,闲聊着把问题给解决不好吗?何必让彼此难看?”
杨暮溪这次却没再被糊弄过去。她俏脸肃然,如水的眸子般平静的眼眸扫过江辰:“江炎,你认真一些,这个问题弄不清楚,你我之间,便到底为止!”
“虽然皇宫森严,但是少了你,我也可以进去。”
听出杨暮溪话语中的坚定,江辰顿感棘手,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当即收起嬉笑的神情,诚恳道:“杨掌教,你真的要进宫刺杀皇帝?”
“当然。”
“我意已决,便绝不反悔!”
杨暮溪水眸满是坚定,虽然此行九死无生,但她不畏惧!反正太平道只她一人,出行前她也把毕生所学尽数写下,不算断了道统。尘缘尽了,可以放手实现心中志向。江辰见她真是铁了心要当刺客,心中有些无奈。卿本佳人,为何非要找死?老老实实接受他的封赏,做个锦衣玉食的贵妃不好吗?“咳,杨掌教,你若是拿我当朋友,且听我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