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荷心知辩解的机会来了,干脆将黑锅尽数扣到季旬打头上:“我也是被那只狐妖瞒在鼓里。他说他为了舒儿能顺利渡劫,想出了一个万全的法子,便是去幽兰谷取天碧草。”
“可谁知他竟将幽兰谷的二十余名弟子带了回来,威胁我将他们的灵力修为转到舒儿身上。”
祁引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口:“林城主,那你给我下困睡咒又是何用意?”
林素荷愣神片刻,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急不缓地说道:“看到那封引荐信时,我便猜测你是幽兰谷弟子,猜测你们宗门发现了天碧草是我派人盗取,我一时起了歹念,才吩咐别人对你下咒。”
她这话说得天衣无缝。要是尚月几人再愚笨点,兴许就信了她的鬼话了。
宁朔心中冷笑一声,望着巧言令色的林素荷:“既然林城主已然知晓我们一行人是从幽兰谷而来,那就先把山水图交给我们吧。”
他这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听来,这字字句句都裹挟着一丝威胁,仿佛在告诫她——若是不给山水图,那就是与整个幽兰谷为敌。
林素荷的手中,还紧紧攥着季旬给她的那幅山水图。她暗自打量了三人一眼,祁引是金丹修为,另外两人似乎是刚晋升元婴不久。
她林素荷乃化神境界,自然不会怕这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她怕的是三人背后的幽兰谷。前些日子幽兰谷遭逍遥门邪修入侵一事,她也有所耳闻。
幽兰谷在那一战死伤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仙门四大门派,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修士她可以再寻,但那株被季旬藏于画中的天碧草她绝对不会让步。林素荷摊开手中的那幅山水图,画上果然被季旬布下了幻梦阵。
进入幻梦阵的人,要想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他们要通过布阵人设下的重重幻境,磨炼自己的心境,才能有活下来的机会,否则一辈子都会被困在幻境中。
依林素荷看来,眼前的三人年纪尚轻,怕是连一层幻境都过不了。而她不同,只要入画,定能找到天碧草的存在。
思及此,林素荷眼底的戒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虚伪的笑容,她将山水图递给了尚月,目光和蔼:“你们去吧,把那些可怜的孩子带回来。只是画中幻境重重,你们要多加小心。”
尚月与宁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感激地盯着林素荷,微微弯腰:“多谢林城主。”
林素荷又转头望向天际,面露担忧:“三位少侠若是不介意,大可在我林府住下,我会让程览为你们安排好住处。我得去找舒儿,真不知道那狐妖会对舒儿做什么。”
你要是真担心,早就追上去了。尚月忍不住腹诽。她面色如常,还是维持着一个恭敬的晚辈形象:“林城主保重。”
待林素荷走后,三人皆是大松一口气。尚月将山水图放进了玄机袋内,就听祁引在一旁大声说道:“这个林城主真能伪装啊,还在那儿担心我们的安危。”
他声音很大,先前被他们打晕的侍女俨然有要苏醒的架势。
宁朔扯了扯唇角:“你再大声点,后院的程览也要被你惊醒。”
他和尚月把程览弄晕之时,程览看清了他们的样貌。若说山水图危险重重,那林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家和湄城都不能待了。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几日前路过的那个小镇,把敏儿他们救出来,”尚月神情严肃,又看向祁引,“你先将林素荷联手狐妖残害仙门修士一事告知顾掌门。这样的祸害绝对不能留在世间。”
祁引正准备传音给顾昔亭,就被宁朔拦住了,他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宁朔。
只听宁朔沉声道:“幽兰谷才被逍遥门重创,如今自顾不暇。”他顿了顿,看向已然唤出皎衡剑的尚月,轻声问:“仙门各大门派中,哪个门派离湄城最近?”
尚月下意识就想说出“寒江派”三个字,但她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宁朔的意思。宁朔是想请援兵,离湄城最近的寒江派已经不复存在,眼下就只有……
“是雾里宗。”尚月淡淡开口。
宁朔闻言,沉默不语。雾里宗宗门离湄城也有上千里路程,林舒儿渡劫就在这几日,可谓迫在眉睫。届时,季旬亦或是林素荷,定会为了林舒儿到处搜寻修士,吸纳其灵力和修为。
这些年来,已经有那么多仙门修士死在了季旬、林素荷之手,他们不能再让无辜之人被这二人所害了。
仙门弟子,除魔卫道、捍卫苍生是他们的责任。
本来尚月的打算是救出敏儿等人,取得天碧草后,便去寻找鹿灵木的踪迹。可如今这样的情形,她不能坐视不理。
尚月抬眸望着宁朔和祁引,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定地说道:“救出敏儿他们后,我们就去除掉二魔,如何?”
她将尚未堕魔的季旬和为了女儿的性命、前途不顾一切的林素荷称之为二魔。在尚月眼里,这两人与嗜血成性的魔族没什么两样。
宁朔挑了挑眉,像是被少女的一腔热血打动,他嘴角微微勾着,轻笑一声:“我没意见。”
祁引愣愣地点了点头,而后站直身子拍拍胸脯:“算我一个!”
说罢,三人便御剑飞出了二楼看台。
比武招亲大会折腾了一上午,眼下正值晌午,好在刚入春时的日光并不强烈,不时还有轻风拂过,轻抚着大地。
尚月不禁低下头,俯视着整个林府。擂台旁围观的众人已经散去,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些湄城的百姓望着季旬,一脸热忱的模样。
或许这些百姓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所敬仰爱戴的季旬真人,还有湄城城主,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