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你就厌烦我了——”说着，一边握住了她的手。“你正经点，我有正事跟你说呢。”
赵夕见状，轻声斥道。自从成亲后，他就愈发没个正形了。楚凌一听，坐直了身体，问道：“可是温氏之死？”
说着，他有些恼，到底是何人在他们成婚之日闹这一出？赵夕点了点头：“我觉得春梅是被人要挟了。”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谁最得利就是谁。”
显然，他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赵夕想了想，也想到了一个人，二人对视一眼，看来大家怀疑的是同一个人。翌日，宁伯侯府刚刚发完丧。宁府与欧阳府的亲事理应顺延三年，可欧阳其年岁已至，实在等不了这么久。其父欧阳正与宁伯侯商量了一下，干脆趁着热孝将喜事办了，这种先例也不是没有。宁伯侯并非迂腐之人，不想再拖三年耽误了女儿的亲事，便同意如期举办婚礼。后院的宁小伶听说了，终于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因为温氏的死，自己要守孝三年，总算是有惊无险。府中没了温氏，许多事情需要她亲力亲为。如此倒也方便了她，她特意寻了管家，要了几间收成好的庄子和铺子，然后提出作为自己的嫁妆。“可夫人已经为大小姐准备了另外两间——”管家话还未说完，宁小伶便回道：“夫人已经死了！”
难不成还要听一个死人的话？这样疾言厉色的大小姐他从未见过，一时怔住了，随后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在那之前，他还是去了一趟侯爷的书房，没想到侯爷听明来意，应道：“就按大小姐的意思办吧。”
宁伯侯素来不管后院之事，他并不清楚温氏准备的两间铺子和宁小伶自己要的两间铺子有何不同，左右都是嫁妆，随她喜欢就成。是以，嫁妆一事办得称心如意。眼见第二日便要出嫁了，宁小伶似乎有心事，她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小桃，心里好像做了什么决定。这时，门口有丫鬟禀道，说是大公子想跟小姐说几句话。大公子宁玄是府中唯一的嫡子，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学，前两日才归家，哪知道竟赶上了母亲出丧。他长得一表人才，只是肤色偏黑，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像是成年的白杨，挺拔而夺目。不知为何，宁小伶看到他便有些害怕。她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宁玄跟前行了一礼，劝道：“大哥节哀顺变——”她的双眼微红，似乎还在为母亲的死而悲伤。听闻这两日她一直悉心收拾母亲的屋子，伺候母亲的老人也被她安置得十分妥当。宁玄的神情缓和了些，开口道：“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我母亲当日中毒的经过——”见他还在追查温氏的死，宁小伶的手指紧了紧，轻声说道：“我们一同去给安慧县主贺喜，到了县主房中，母亲偿了几块桌上的糕点，结果就、就——”似乎是想到了那一幕，她掩面轻泣。“罢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明日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了。”
宁玄叹道。宁小伶一听，暗自松了口气。她行了一礼便转身进屋了。哪知道又听到屋外的宁玄打听宁焉的事情。府中的下人只知宁焉在宫里失了清白后自尽了，不过父亲早已偷偷告诉他，当日是迫不得已才对外宣称妹妹自尽，实则将人送到了庄子上，等着合适的时机送她去江南。哪知道妹妹不听话，竟从庄子上偷跑了。如今，他既已回到了府中，自然要查清楚害妹妹失了清白之人，还要将她找回来。宁小伶出嫁这日府中十分寂寥，许是因着温氏的丧期未过，府中并未大肆操办。而她又是宁家寻回来的庶女，自然也没有几位官家小姐来添妆。喜娘替她梳好了妆发，宁小伶扫了冷清清的屋子一眼，想到赵夕出嫁那日的风光，心底没由来的不平。“大公子——”这时小桃行礼道。宁小伶看见宁玄，立即站起来行了一礼，怯生生道：“大哥——”面前的姑娘虽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却也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宁玄点了点头，说道：“我背你出府——”闻言，宁小伶惊了一下，她不过是庶女，怎敢劳他背着出嫁？她刚想拒绝，可宁玄已经蹲下了身子。她突然感觉鼻头有点酸，如果，如果一开始他就在府中，他就像大哥一样照顾她，那宁焉也不会那般欺负自己，她也不会——可是哪有如果啊！她将眼泪收回去，轻轻地趴在了他的背上。直到上了花轿，宁小伶仍旧心绪难平。欧阳其身为左谏议大夫之子，府中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可他娶的并非自己心仪的罗可欣，自然苦闷不已。拜完天地，他便去了前院喝酒。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杯一杯下肚，他已然快喝醉了。仆人将他扶到了新婚，宁小伶看着醉倒的欧阳其，径直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了。她让下人都退下，就在小桃要离开时，她突然出声道：“你留下——”小桃以为是要伺候他二人就寝，哪知道小姐低低说了几句，让她脸色大变。她立即跪了下来，哀求道：“小姐，奴婢不想——”“听说你母亲病了，需要很多银子治病，若是此事你办妥了，你母亲治病的银子我来出，日后我还会抬你做姨娘。可你不应我，我明日便将你发卖到勾栏院去！”
宁小伶压低了声音说道。小桃看着床上的欧阳其，最终点了点头。欧阳府办喜事，永康侯府虽收了帖子，可并未出席。赵夕派了阿剑去打听，知道宁小伶替自己办了不菲的嫁妆后，若有所思。“还有一事很奇怪，我当时在后院树上，隐隐听见新房里有人哭泣，院子里欧阳府的人都被支开了。”
阿剑疑惑道。赵夕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房中除了他二人，可还有旁人？”
阿剑回道：“还有宁小伶的丫鬟——”“你马上去查查这个丫鬟的底细。”
赵夕低声吩咐道。如果她猜得没错，宁小伶定然是不想让欧阳其发现她非完璧之身，才想让自己的丫鬟李代桃僵。事实上，她猜得没错。小桃昨晚被欧阳其折腾了半宿，好不容易才下了床。小姐许了她一日假回家看望母亲。才出府，便被人敲晕了。待她醒来的时候，面前竟然站着大公子。她惊了一下，赶紧磕头行礼。宁玄想着昨天才背宁小伶出嫁，今日竟有人告密说下毒谋害他母亲的人正是宁小伶。他简直气恼至极！可凡事讲证据，他只好派人掳了宁小伶的贴身丫鬟小桃。他背着手问道：“夫人在世的时候是不是待你们小姐不好？”
母亲屋里的老人自然不会说母亲苛待庶女，而宁小伶又装得十分孝顺，以至于他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小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宁玄沉了脸，问道：“你的母亲已经被我接到了庄子上，若是你不肯说实话，你就休要怪我不客气——”“大公子饶命！”
小桃立即变了脸，哀求道。母亲在他手上，她自然不敢不说，于是将夫人欺负小姐的事情尽数说完，又顺便说了二小姐宁焉也常常欺负小姐。说完这些，她才说道：“小姐在府中过得十分艰难——”“所以她就谋害二小姐和夫人？”
宁玄沉着脸猜道。小桃赶紧摆了摆手：“奴婢不知道！小姐从未跟奴婢说过这些！”
宁小伶不肯相信任何人，自然也没让身边的小桃参与进来。是以，她真的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害了夫人和二小姐。见她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宁玄一时没说话。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她，还有，从今天起，你帮我盯着她。”
小桃犹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要不要将自己代替小姐和欧阳公子圆房的事情说出来。可想了想，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眼下，她只能两边都不得罪了。宁玄无功而返，赵夕听到阿剑的回禀，瞪了身边的楚凌一眼：“你不是说这位宁公子十分聪敏么？我瞧着也不见得。”
楚凌笑了笑：“不管如何，有他查宁小伶，我们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