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找了两个枕头围在小五周围防止她乱动掉下去，这才走进卫生间内。
打开浴室的花洒，很快便有热水出来，水雾弥漫起来，面前的镜子上亦是结了层模糊不清的雾气。
她拨通了徐知行的手机号码。
徐知行接电话的速度慢了些，第一个打出去的电话铃声响完他都没接。
要是按照以往，她可以等一等，他看到未接来电会给她回过来的，然而现在她着急，等不了。
一个接一个地拨出。
等到第三次拨出电话，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撑在洗手池台面上，手指烦躁的敲打着大理石台面。
在她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徐知行终于接了电话。
懒懒散散的声线从手机那端传来：“稀罕啊，你还记得有我呢。”
不愧是她亲舅，这阴阳怪气的劲儿一点没少。
宋然惭愧，上一次给他打电话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舅舅晚上好……”
她扯出了一句尴尬的开场白，试图缓解一下对话氛围，但说完后只得了对面一声冷哼。
这还不如不说呢。
“说，什么事。”
徐知行还能不知道她？
没事还能找他？
宋然准备着措辞，试探性的问：“你和我四叔小时候认识？”
“嗯。”
“那后来呢？”她再问。
“什么后来？”
“就是他出国读书之后的事情……”
对面的徐知行沉默了片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宋然心里有些慌张，手指忍不住的攥在一起，微握着拳抵着洗手池台面。
“我建议你直截了当把你要问的东西说出来。”他漫不经心地开腔，宋然却觉得突然压力倍增。
可是除了徐知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问谁。
“他……他有过红颜知己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忘不掉的人？”
宋然说这话的时候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别人听到了似的，一句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徐知行却突然低笑，那笑声里多少带着些嘲笑的意思。
“你问这话，是不是也晚了点？”
听着这嘲讽的声音，宋然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水汽朦胧下，她连自己的样子都看不真切了。
片刻后，徐知行的嗓音徐徐展开……
“我记得他创业初期的时候，他们团队是三个人，既是同学也是同乡，其中一个是女的，如果非要说，也就那个人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一路从起初三个人的团队做到那么大的规模。”
言至此，他顿了顿，又道：“你，追的上吗？”
宋然捏着手机，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我就随便问问……”她心虚的解释。
徐知行又是一声轻蔑的冷笑，毫不给她面子，年轻人还是太嫩。
“他比你大了十岁，你还在和慕云晟打打闹闹时候他就已经一个人出国读书，你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边创业边双学位研究生在读，他的人生厚度比你宽了那么多，你现在看到的他，是他愿意让你看到的样子。”
宋然想着她印象中的宋景骁，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的。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牵起他的情绪波澜。
大概只有对着小五的时候是不一样的，那是真的喜悦。
徐知行叹了一口气，“他对你好，对你照顾有加，是因为你是宋然，可这只是他的一面，不是全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