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天寒地冻的季节,她在室外的廊下踱着步子。
手脚都很冷,怎么搓都搓不热。
但此时此刻因为这份寒冷,她的头脑却格外的清醒。
江野是她的二哥,白纸黑字的鉴定结果摆在面前。
她是既欣喜又焦虑。
欣喜的是她的亲人多了一个,她的二哥还活在世上,还回到了她身边。
焦虑的是,她还没有十足的能力护着兄长的周全。
毕竟那个家里,会吃人。
上一代的人的事情离她太遥远,说起宋家的发家史,那当真是一本狗血烂账。
寻常人家的兄友弟恭在他们家里是绝对可能出现的。
她的父亲和她的二叔三叔并非一个妈生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都姓宋,却偏要斗的你死我活。
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妈妈几乎不让她回爷爷家里,也不让她接触那边的二叔三叔,以及那些堂兄堂姐,小时候她也埋怨过,为什么妈妈不让她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她也羡慕其他人家有兄弟姐妹。
每到那时候,妈妈会抱着她,忍着哭腔告诉她,然然要乖,等长大了,然然就会有自己的小伙伴……
后来随着她渐渐长大,她才逐渐看清了隐在粉饰太平下的阴暗面。
宋然抬起头,屋外的路灯散发着清冷的光,她看着这灯光,思绪却穿到很远,眼底没有焦距。
直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她眼前的光,在她眼前笼下一片暗影。
她抬起头,是宋景骁。
“你还要在这冷静多久?”男人的声线淡淡的,语调也是平漠的,但在这天寒地冻里,偏生带着几许温度。
宋然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都是白色的。
她拢紧了衣服,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清了清嗓子,低声问:“四叔,以你的看法,你觉得这个事情要告诉我妈吗?”
宋景骁看着眼前的兔崽子,想起先前宋然刚住来的时候,这兔崽子犯了错,就是这么站在廊下被挨训的。
而现在一年多过去了,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更为坚定。
他微微摇头,缓缓道:“我不建议现在让大嫂知道。”
宋然点头,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如果妈妈知道的话,哪怕是克制的再好,也很难压抑住那满腔的情绪,万一让别有用心的其他人知道了呢……
宋景骁刚才就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形单影只的站在路灯下,他原以为多少会找他商量,结果什么都没有,就把自己封在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不让别人靠近。
直到他看不下去,走近她身边。
他缓缓出声:“宋然,你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过,我是你亲人。”
“我记得。”她握紧冻得麻木的手指,喉间有些发紧。
这种话他说了很多次,起初她每一次都是当真的,但又会在不久后被她推翻。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
只听得男人继续发问……
“你规划的未来里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