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情,宋然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过。
她对着老爷子说这些话,无异于直接在说是老爷子包庇了害死了父兄的那些人。
可这些话她说了也就是说了。
若说当年的事情,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爷子能不知道吗?
她是绝对不信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硬。
宋景骁看了看身旁的宋然,又看了看正在气头上的宋老爷子,这算是宋家的家事,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个关口说话,但是他却开了口。
他沉声道:“爸,然然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不懂事?我看他今天就是想气死我,你看看他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宋然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更混账的话还多着呢,她正要说话,宋景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接到他这个眼神,宋然把要说的话重新憋了回去。
宋景骁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去外面等我。”
说完他又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她。
宋然抬头看了看爷爷,带着一肚子的怒火离席而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宋景骁的话这么言听计从。
他让她住嘴她就住了嘴,他让她出去等他,她还就真的乖乖出去了。
宋然脚下的步子明显很快,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家。
就像她这二十多年来一样,无时无刻不再寻找机会离开这个压抑的家里。
她会离开的,但是要在当年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前她才会离开。
……
宋然走后,餐厅里只余下宋老爷子和宋景骁两人。
这父子两很长时间没说话。
长长的沉默之后,老爷子叹息了声,他望向宋然离去的方向,随后将目光转向宋景骁道:“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怨念的,但我不知道他心里的怨念竟然会这么深。”
宋景骁的目光有些深邃,连带着神色也有些复杂。
半晌,他平静地出声问:“爸,外面对大哥的事情说法很多,我想听听您怎么说。”
“作孽啊。”老爷子闭了闭眼睛。
可不是作孽吗?
所谓空穴不来风,怎么可能是一点蹊跷也没有?
没有人再说话,周遭静到只余下了窗外因风吹过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良久,宋老爷子叹息道:“景骁,对然然我是有愧疚的,所以一开始我想让他跟着你,希望你能多带带他,我也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
他总会老的,也会有离开的那么一天,不可能一直这么护着这个最小的孩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会把宋然交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正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也信任这个小儿子的为人。
有时候血缘真是个最可笑的笑话。
而这一句愧疚,就说明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宋景骁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里他大概心里是有了些数,剩下的看来也不用再追问。
利益永远是一把最强的利刃,可以把这世上的人都变成魔鬼,什么亲情友情,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算。
“我小时候得大哥照顾过,我现在照顾他的孩子,这很天经地义。”
宋景骁的语气平缓却又郑重,这是他做出的承诺。
对养育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也是对故去的兄长做出的承诺。
“好,景骁……你说的我都信,我没看错人,也难怪这个兔崽子也只喜欢你听你的话。”
原来人都是不瞎的,都会选择自己信任的人。